第二十二章 风起(下)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才找着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为了避免被发现,影天也不敢生火,他拉过池景颀抱在怀里,“山里晚上很冷。”他简单的说,rán hòu 不再说话,兀自靠在对方颈窝里睡了过去。
“喂!离影天!”尴尬地低吼几声,池景颀终是放弃了,他嘀咕着“你这样我怎么睡啊。”这样的话,在周公的召唤下睡着了。
不知道到林子里转了几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一问之下他们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出了东篱的地界进入了常陆和天方两国的交界地带。
村里的村民的热心和他们的确已经好几天没睡好吃好的情况下,影天和池景颀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这天夜里,池景颀惊醒时不见了身旁的人,连忙寻出了屋子。
当他找到影天的时候,那个人正坐在屋子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着呆,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
“这是……”池景颀走过去挨着影天坐下。
“凌笙养的信鸽,会寻着他给我的香囊找过来。”影天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有没有兴趣看看。”
池景颀狐疑着接过字条,在微弱的光下看了看,脸sè骤变。“她还真是不留给你们任何一点jī huì 。”
“若是你又会给对手留下生路吗。”影天拿过字条扯成碎片。
气氛沉默了下来,乡村的夜风从影天摊开的手掌上掠过,掀起细小的碎片共舞。
“你真的相信娴花景说的话?”风停的时候,那些碎片落在周围的土里,像一只只残破的蝶。
影天摇了摇头,“我想父王并没有死,传国玉玺王后应该还没有拿到才是。不然,她早就以国家有难不可无主的借口另立新君了。”
说这话的时候影天很平静,尽管他的心里翻腾着异样的情绪,让他心神不宁。他抬起头,看着还没有被云完全遮挡住的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位君王看他的眼神,那种带着慈爱和担忧的眼神。
池景颀看着他的脸,突然探过身去从侧方拥抱住了他。
“你做什么?!”突然被人这样抱着影天觉得十分不自在。
“没什么。”池景颀冲他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比看起来难过多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对不起。”
池景颀话虽是那样说着,却没有放开抱着影天的双手。他们对视着,用同样探究的表情。最后是影天先笑起来,那种笑很淡很无奈,带着一点微微的温情。
“那就这样吧。”池景颀听到影天这样说,rán hòu 对方身体的重量就倒了过来,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池景颀想。感受到影天身体的重量,他悄悄弯了嘴角,闭上了眼睛。
当他闭上了眼,影天才微眯开眼看他。
映入影天眼帘的脸很秀气,却总是带着一种倔强的坚强。这种坚强总是若有似无的吸引着他,想要更深的看清楚这个人,看清楚这个人云淡风轻之下掩盖的都是些什么。
只是现在,就这样放松一下吧,影天想。尽管有被身边这个人看穿的感觉,却没有以往的那种危机感。这个认知让影天不由得回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纳这个男子跟在身边的,是从他说绝对不后悔的时候,还是他露出那样的笑同他一起自山崖上跳下来的时候?
细细回想一番后,影天突然不想再去深究了。他只知道,现在他又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个人会带给他同样的温暖,填补心中那曾经因为灏而破裂的冰冷黑洞。
“接下来要怎么办?”许久,池景颀才说。
“我能怎么办?”影天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手一扬放飞了怀里的信鸽,“去纠结一支军队杀回去不成啊,呵呵。”
“如果你想。”池景颀没有笑。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影天还是笑着,见池景颀如他所想的那样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他又说:“这次可没那么好命喏。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
“难道你忘了,池景颀原本就是个已死的人了吗?”池景颀这回笑了,笑颜温润如玉。
略有些吃惊,影天怔忪一下才裂开嘴大大地笑出声来:“池景颀,我想我真的是开始在意你了!”
池景颀脸上的笑在影天的话里一点一点退下去,看着影天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些叫人看不懂的伤,像极了他们初见时候的眼神。
“那你……”他迎着影天开了口:“相信我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个时候池景颀的问话响起来,飘飘****。
“啊。”影天偏开头,模糊的应了声。
本以为池景颀会shēng qì ,可是他却笑了,“那我就当你无条件相信我了。”
影天无奈地笑笑,偏头丢过去这么一句话:“池景颀,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多谢夸奖。”池景颀谦逊地笑着,舒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筋骨。他伸出的手再一次被影天抓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躲,平静地看着影天,目光悠远。
影天端详着那双已经结满血痂的手开了口:“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固执的可以!搞不清楚你这么坚持干什么!”
话到最后,逸出了连影天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情。可是池景颀一定听出来了,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温润,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甜。
“因为……我想证明给一个人知道,我不是负担拖累,我可以站在他身边跟他并驾齐驱。”rán hòu ,影天听到池景颀这么说。这话让他倏地收紧了握着的手,那手吃痛一阵颤抖,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影天放开池景颀的手,不咸不淡地说着。有些讨厌这样莫名的感觉,他索xìng闭上眼,倒在了掉满树叶的地上不再跟池景颀说话。
“唔,我想他还不知道。”池景颀摇摇头,小声说着跟着躺下去。搭在额头上的手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脸,却挡不住嘴角弯起的细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