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整容
冰凉刺骨的井水,快要窒息的疼痛。祖母,阿爹,娘亲,皎儿不孝,请……请原谅我。片刻,陈皎儿陷入黑暗中。用最后一丝意识想到如果死亡就是陷入永恒的黑暗,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陈皎儿在十八岁那年结束了自己悲剧的一生,从掌上明珠的官家嫡女到父母双亡的孤女,上京投亲的途中,被世仆暗算辗转卖入王府为奴。
十年的磨砺艰辛,只为报仇血恨,却最终落个投井而亡的下场。谁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含冤而死,仇人却逍遥法外。如有来生,陈皎儿发誓必手刃仇人于刀下。
温柔的手掌轻轻落上自己的额头,随即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是谁,是谁在哭泣!
睁开沉重的眼皮,人死了还可以睁眼,还可以看到光明吗?还是老人所说的魂魄会回到最留恋的地方看最后一眼吗?
立在床前的丫鬟见陈皎儿醒过来,一张暗自垂泪的小脸转为惊喜,说道:“小姐,您可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丫鬟双手合什十分虔诚的感谢着。
是梦吗?可是魂魄也会做梦?陈皎儿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周围,可头痛得厉害,刚一转动就痛得“哎哟”一声,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小姐别哭,醒了就好,郎中说只要醒过来就会没事的。”丫鬟高兴地去倒水,却发现水是凉的。想去烧水,可小姐刚醒又不敢离人,急得直搓手。
“臭丫头还在装死,快点给我滚出来,到老夫人跟前给我说个清楚。”一个尖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樱桃听了明显身子一僵,随即挺直了腰背,捏着拳头跑了出去。
陈皎儿静静的躺在**,听着两人的对话。
“奴婢樱桃见过三小姐,我们小姐还昏迷着,您改日再来探望吧。”隔着这么远,陈皎儿都能听出樱桃话里浓浓的恨意,又何况身在跟前的三小姐。
樱桃嘴里的三小姐冷哼一声,陈皎儿不用出门,都能想像到她不讲理的刁蛮模样。
叉着腰的三小姐,伸出一只手指着樱桃,一张粉白的小脸上满满的戾气,“告诉那个痨病鬼,别给脸不要脸,明明是她缠着我三哥不放,还敢倒打一耙诬我三哥推她。若不到老夫人跟前分说个清楚,我三哥岂不是没了名声,她今日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锦华居去。”
“你,你们陈家欺人太甚,当日明明……”樱桃气的肺几乎都要爆炸了,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亏他们也说得出口。
“樱,樱桃。”陈皎儿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她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她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樱桃要是与这位三小姐对着干,一定没有好下场。
“小姐。”樱桃果然在听到陈皎儿的声音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内屋,站到陈皎儿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三小姐毫不犹豫跟了进来,厌恶的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似乎在嫌恶满屋子的药味,正待说话,忽闻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你们小姐醒了吗?”
“秦妈妈,我们小姐刚醒。”樱桃理也不理三小姐,擦着她的身子过去,挑了帘子将声音的主人迎了进来。
“表小姐受苦了,老夫人特意命奴婢来看您,老奴不知三小姐也在,知画,还不快去请郎中来看看。”后一句是秦妈妈对跟着后面的一个丫鬟说的。
三小姐一见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知道今天再无可为,领着丫鬟婆子草草告了辞,悻悻而去。
“表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不妨说给老婆子听听。”秦妈妈站在陈皎儿的床前,俯下身说道。
陈皎儿努力转动脖子,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舍内。可周围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说话的又是谁,无论丫鬟还是婆子都不是王府的人。而且她们刚才说什么,谁是小姐?
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刚才拼命喊樱桃时,已经透支了力气,此刻火辣辣的灼痛感充斥着咽喉,先不管其他陈皎儿忍着出声的不适喊道“水,樱桃……”
站在一旁的樱桃一脸苦笑“小姐,水凉了,我去烧水,您等一会儿。”
陈皎儿伸出手拼命摆着,咽喉象被人点了一把火快要燃烧起来,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樱桃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倒了水端过来,还没递到唇边就见小姐一把抢过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如此反复连着喝下三杯凉水,陈皎儿这才好过了不少。用稍带嘶哑的声音小声道谢,立在床边的樱桃微蹙眉头惊诧的说道“可不敢当小姐谢,樱桃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秦妈妈微微蹙眉,好歹是个小姐,怎么这么不经心,不由开口斥责道“你这个当丫鬟的怎么伺候的小姐,连口热茶都喝不到,其他人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妈妈,管着老夫人院子的丫鬟婆子,自有一番威严。吓得樱桃一激灵,委屈的躬身答道“回妈妈的话,小姐跟前只有奴婢一个丫头,这里也只有我们主仆二人而已。”
是了,想到一路走过来的情形,内院里破败的二间小屋,以前是当作库房使用的,大夫人会安排她们住在这里,自然也不会给她配粗使丫头。
想到这里苛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此时知画已领着一个肩背药箱的郎中走了进来。
秦妈妈也正好借故上前,道“快带郎中进来给小姐看看。”
陈皎儿见郎中过来搭脉,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樱桃帮小姐把手搭到郎中的垫腕上,惊讶的看着郎中搭上自己的手腕,这手腕又细又小,怎么看也不象自己那双做惯了粗活的手。
沉浸在惊讶中的陈皎儿,连郎中问了她些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些什么,郎中最后什么时候走掉都没留意到。
听到秦妈妈的声音才又回过神来问道“请问,我,我在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什么,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樱桃一时倒不知这是好是坏,要知道小姐是被三少爷推了一把而撞到树上,府中因为这件事都乱成了一锅粥。
秦妈妈也没想到,被老夫人打发过来问明情况,当事人却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秦妈妈带着知画满脸不可思议的离开,樱桃高兴地回过头对陈皎儿说道“小姐是故意的吧,这样就没人逼迫您了。”
“拿镜子让我看看。”陈皎儿依旧躺在**,温言对樱桃说道。
樱桃不明所意,但并没有违背陈皎儿的意愿,取过屋角梳妆台上的铜镜放到陈皎儿面前。
果不其然,铜镜里显现出一张稚嫩的小脸,模模糊糊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模样。额头包扎着白色的布条,隐隐有血迹透出来,看来这就是自己头痛并昏迷的原因了。
一瞬间,陈皎儿喜极而泣,明明是必死之人却获得了新生,而且拥有了新的身份,一定是老天垂怜给她机会复仇血恨,是的,一定是这样。
看坐在**的小姐拿着铜镜,脸上变幻莫测一时哭一时笑的样子。樱桃有些担心硬着头皮劝慰道“小姐,郎中说过伤口并不深,好了不会留下疤的。”
怡景居内,陈妈妈笑呵呵的跟在端茶的春桃后面,走到内室。对着一位中年妇人轻声劝慰道,“三小姐也是担心少爷。”
“不过是个寄居的孤女,我堂堂陈府的嫡小姐,还怕她不成。”三小姐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着散花百褶裙,嘟嘴说话之间,发髻上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摇晃个不停。
“你呀……”中年妇人也是通身的气派,面容与三小姐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五官十分明艳,却因为脸形稍长,显得过于艳俗了些。
到底是自己会肚子里掉下的肉,怎么真的舍得责骂,拿起春桃端到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招招手示意陈妈妈走近些,“看你的高兴劲,莫非那丫头不行了。”
陈妈妈笑眯眯的上前道“那个丫头醒了,郎中也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静养半月即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大夫人眉头一跳,那个常年病弱的丫头还敢跟她叫板不成。
陈妈妈抿嘴一笑“人是醒过来了,却将前事都忘了个干净。”
“哦,还有这种事?”此事极少听闻,大夫人一时有些发愣。三小姐也竖起了耳朵,一脸兴奋。
她不喜欢陈皎儿,从她一进府看到她那张脸便不喜欢。一脸狐媚子样,没说上二句话就低头掉眼泪,好似谁欺负了她一样。当然,就算是欺负就如何,她吃陈府用陈府的,自己不过责骂二句,又有什么不行。
“老婆子仔细找人打听过,说这病也是有的,能否再想起之前的事要看机缘,不是药石可以奏效的。”陈妈妈忙解释,随口就将秦妈妈打听的事归到自己身上。
心道这才是想嗑睡碰上递枕头的,二夫人千方百计将此事捅到老夫人那儿,如果事主自己都不记得了,别人还有何可说。
“这病听着就稀罕,也许有人会借此机会大作文章。”大夫人没有陈妈妈的乐观,她太了解自己这个相处了快半辈子的妯娌,绝对是一个听风就是雨,没事也能搅出事来的事精儿。
“依老婆子看当天花园在场的只有三少爷和表小姐,现在表小姐什么都忘了,谅那些丫头婆子也不敢随便乱说。”除了樱桃另外几个下人都是三少爷院子里的,自然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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