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心脏病
程沫穿着繁琐的大红嫁衣,头上遮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奢华的婚**。
看上去乖乖巧巧,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她明明正在执行一次盗宝的佣兵任务,眼看宝物已经到手,哪想白光一闪,转眼就成了娇滴滴的古代大小姐,一个被花轿中不可能出现的毒蛇吓死过去的新嫁娘!当然,那条毒蛇已经被她拧成麻花,塞在了轿子的隔板下。
贴身丫鬟汤圆出去打探消息了,程沫趁机梳理脑海中慢慢浮现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与自己同名同姓,十七岁,是京城富商之女,亲娘早逝,姨娘刻薄,而她的相公,洛景流,是堂堂庆平侯府的嫡长子,双十年华,双目失明。
不受宠的商人女配侯府嫡长子,这桩婚事绝对不简单。
正思付着,汤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小姐,前头说姑爷眼睛有疾,让您待会仔细伺候着,奴婢还有事要做,这就走了。”
程沫“嗯”了一声,红盖头轻轻晃动,露出小巧精致白腻的下巴。
等了片刻,确定汤圆走远了,程沫一把扯掉红盖头,扑向喜案上的吃食,尼玛再不吃东西,她就要活活饿死了有没有!
直接撕下一条烧鸡腿塞进嘴里,正嚼的起劲,忽的忍不住干呕起来,呕的昏天暗地,恨不得将苦胆都吐出来!
良久之后,程沫眼泪汪汪地直起身,这具身体到底有多虚弱啊,不就是饿了一天吗,竟然连油腻东西都吃不得了,吐成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孕了呢!
一边揉着胸脯,一边倒茶漱口,待缓过那阵难受劲,程沫用喜庆的桌布擦掉手上的油腻,再也不敢看那些肉类食物,重新选了一盘色泽诱人的山楂糕,连碟子一起端回**,狼吞虎咽。
吃的正香时,忽听院子里传来清浅的脚步声,若不是她有超乎常人的警觉性,恐怕还真察觉不到。不知这人偷偷摸摸地有何目的,程沫心念一转,继续低头狂吃。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到雕花镂空的紫檀屏风旁,才突然咳了咳。
程沫“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山楂糕不小心脱落,顺着光滑的喜服骨碌碌滚到地上,她惊呼一声,慌乱地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不安地看向来人,然后就震惊地张大了嘴。
只见那人长眉如剑,斜飞入鬓,生着一双又圆又大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魅惑诱人,偏他鼻梁高挺,脸型如刀削,再加上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又有一种寒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程沫第一次见到如此出色的男子,不禁看得发呆,连装都不用装了。
男人突地向前踏出一步,对着方才程沫坐着的位置道:“娘子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语气有些得意,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程沫一愣,她起身后就站到了床侧,怎么他……对了,这时候能走进洞房的男人,只有她的瞎子相公了吧?再次抬眼看去,她豁然发现,男人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眼根本没有焦距,仿佛有朦胧的雾气氤氲其中,任谁也无法窥视他心底的秘密。
既然对方是个瞎子,程沫心中大定,旁若无人地将碟子放回桌子上,这才绕到床前,懒懒地瞥了男人一眼:“你是洛景流?”样貌不错,身材不错,可惜是个瞎子。
似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轻视,洛景流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道:“我去沐浴。”转身就朝侧室的方向走去,行动间没有碰到任何陈设,根本不像是盲人。
该不会是装瞎吧?
程沫疑惑地挑眉,随即唇角一勾,蹑手蹑脚地跟在洛景流身后。
她程沫才不会任人安排婚事,更不会一辈子困在小小的后宅里,她要想办法脱离洛家,那么第一步,就是摸清对方的底细。
轻轻掀开侧室门帘,迎面立着一扇镂空屏风,几近透明的薄纱后,洛景流刚好脱下最后一件衣物,抬腿跨入了足以容纳六七人的大浴桶。
程沫的脸,噌地红了,脑海里全是那人朦胧的背面身影,猿臂蜂腰,臀翘腿长……不管了,如今情况危急,一不小心就会有失身的危险,还是先打探敌人虚实吧。
跨过屏风,袅袅雾气中,洛景流背对着她而坐,墨发高束,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程沫艰难地移开视线,踮着脚尖绕着木桶走,贼兮兮地盯着洛景流的脸,如果他装瞎,看到她进来,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谁曾想,洛景流竟然惬意地闭着眼!
程沫错愕当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无意识地看着有一下没一下往身上撩水的洛景流,热气熏蒸下,他如玉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手臂抬动间,露出匀称有力的胸肌……
她心中疑惑更甚,哪个瞎子还喜欢锻炼身体?
正要上前细看,耳中忽然传来哗哗的水声,却是洛景流沐浴结束,破水而出。
程沫措手不及,想要闭眼已经晚了,清晰地看见一只昂扬的大鸟抖了几抖,鼻头一热,两道热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再看洛景流,人家就像没事人一般,准确地从屏风上抽下毛巾,悠闲无比地擦拭身子。
程沫担心继续看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狼狈地捂着鼻子,仰头往内室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甘心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洛景流的必经之路上,哼,看他是真瞎还是假瞎!
待她止住鼻血,用帕子净面后,外面终于传来“咣当”一声,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程沫连忙跑了过去,就见洛景流以标准的狗吃屎姿势趴在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身上浴袍歪歪垮垮,露出半边白皙瘦削的肩头,两条修长的**更是一览无遗。
果然人美则无敌,连摔跟头都能摔出美感来!
默默打量半晌,见洛景流挣扎着要起来,程沫忍笑去扶他,“你没事吧?”偷眼观察他的神色。
洛景流平静无比,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她料想的愤怒或尴尬。他轻轻握住程沫的小手,温柔一笑:“无碍,只是让娘子见笑了。”说完,拉着她往内室走。
程沫被他的称呼和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洞房花烛夜,难道他要与她运动一番?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守身如玉,如今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呢?
“我自己走!”她用力想要挣脱洛景流的手,没想到竟然没有甩开,动用武技吧,又怕被他察觉,露了自己的老底,只好暂且忍了。
到了床前,洛景流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娘子,时辰不早了,替我宽衣吧。”漂亮的凤目深情地注视着程沫,眼中跳跃着令人心慌的情愫。
“宽衣个屁!”程沫低骂一声,目光落在大红锦褥中间雪白的元帕上,咬了咬唇,默默盘算逃出去的可能性……
洛景流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粗口,手上微微用力,便将程沫拉到**,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娘子,是不是害羞了?”
他温热的呼吸全落在她脸上,程沫只觉得血气上涌,以前虽然也接受过色诱男目标的任务,却从来没有谁像这个男人一样,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本能地往后躲,洛景流却顺势将她按倒,欺身而上,“娘子……”
看着渐渐靠近的俊脸,程沫再也忍耐不下去,猛地挣脱他的束缚,灵巧地闪到床里侧,冷声道:“你我虽然成亲,但我心里没有你,你要是想霸王硬上弓,休怪我不客气!”
她愤怒地瞪着洛景流,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豹子。
洛景流脸上的红晕倏然消散,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抬了抬手,最后轻叹一声,翻身侧躺在**,背对着程沫,“我知道,嫁给我,你心里十分委屈。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的,只是那元帕……”幽幽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程沫错愕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中竟有一点点懊恼,他毕竟是个残疾人,自己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但是转眼看见那刺眼的元帕,她马上铁下心肠,语气生硬地道:“元帕我会处理的,只要你不揭穿我就行。”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就在程沫以为洛景流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低声道:“睡吧,明早还要敬茶。”
新婚第二日,新妇要给公婆敬茶,他这样说,就是变相承诺不会揭发元帕一事,程沫心中一喜,盯着洛景流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复杂:“谢谢。”不论如何,洛景流不强求她履行妻子的责任,都值得感激。
洛景流没有说话,呼吸慢慢变得绵长清浅起来。
程沫松了口气,捡起那方雪白的帕子,犹豫半晌,终于狠下心,一口咬在手臂上,将元帕压了上去……
夜深人静,红烛摇曳。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床前。
来人一袭紧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寒光璀璨的眸子。
乌寒望着洛景流恬静的睡颜,戏谑道:“堂堂阁主,竟然心甘情愿陪她做戏,莫非你看上了她不成?”想到房顶上看见的那一幕,乌寒就忍不住想笑,这世上能让洛景流摔跟头的,恐怕没有几人吧。
洛景流旁若无人地坐了起来,抬眸时,幽深目光宛若月破层云,灿若星辰,浑然不似白日里的空洞无神。
他看了一眼被迷晕的程沫,这女人很警醒,他稍稍动作,她都会立即睁开眼睛,若不是摘星阁的迷香无色无味,恐怕她还不会中招呢。缓缓披上睡袍,洛景流淡淡地道:“不是说她不知道自己有孕的事情吗?”如果不知道,怎会拒绝同房?还用他处血冒充落红?
提起这件事,乌寒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自从夫人向侯爷提议这桩婚事后,他便负责观察程沫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和大多数不受宠的小姐一样,胆小怯懦,整日伤春悲秋,连被人陷害都不知道,哪想刚到侯府,就明目张胆给阁主使了绊子!
讪讪一笑,他绕着耳旁垂下的一缕长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想到这女人那么擅长伪装,连我都被她骗了……现在该怎么办?”
洛景流移步到窗前,望着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无碍,那边已经安排的天衣无缝了,任她如何聪明,也无法摆脱卸磨杀驴的命运,要怪,只能怪她贪心侯府富贵。明知自己有孕还要嫁过来,殊不知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如果她出嫁前主动退婚,至少能保住一命。”
“那她腹中的孩子……”乌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洛景流的骨肉。
洛景流长身玉立,眸淡如水,清冷的声音仿佛从远天传来,一字一句地飘入乌寒耳中,“死了,只能说明他不配来到这世上。”
乌寒生生打了个寒颤,抱拳道:“属下明白了。”他自称属下的时候并不多,但是刚刚洛景流的话,提醒他,对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让他莫名地想要臣服。
“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决定。”漫不经心的语气,携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容拒绝。
“是!”乌寒恭声应道,身影一闪,没入夜色当中。
洛景流目送他离开,默默站了片刻,才回到床前。
**的女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秀眉微蹙,檀口轻张。大红的被子从她肩头脱落,露出身上的鲜红嫁衣。她,竟然怕他怕到那个地步,宁可和衣而睡!
注视着程沫娇媚的睡颜,洛景流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忽的勾起一抹浅笑。
喜欢本书的书友,也请多多分享给身边的亲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