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两小只哭得如此伤心的原因之后,苏母重重地叹了一声,爱怜地摸了摸两小只哭得湿哒哒的小脸,心疼不已。
“可怜见的,他们该是多想他们爹啊。平日里也不见他们提过,我还当他们是年纪小,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曾想竟然全都记在心里头的。”
苏沁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些,所以挺心疼两小只的。
苏母见她沉着脸,伸手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沁娘,方才的事情……娘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苏沁无所谓地道:“我只当他狗在叫。但是娘,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个办法,齐寅之在咱们苏家都能如此,那他在自己家会怎么对我姐?我姐在他们齐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还有三个侄女,都快被教成木头人了,连笑都不能大声笑,我看着真不是滋味。”
“唉。”苏母深深地叹了一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姐和三个姑娘,我哪个不心疼?可齐家离得远,你姐终究是要在那里过一辈子的,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让齐寅之心里舒坦些,寄望着他能看在这些情分上,对你姐好点。至于三个姑娘,那是齐家的孩子,我更是没有多少资格去说他们什么。”
“学些规矩也不是坏事,齐家到底跟平头百姓不一样,将来能跟他们结亲的,自然也都是读书人,姑娘们规矩不出差错,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苏沁听到这儿,便知道这件事情她和古人的想法是达不成一致了,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那也不是她的孩子,她操那么多心干啥呢?何况说不定三个小姑娘心里也是乐意的呢。
至于苏沅娘的婚姻,她也没资格去评判什么。
难道她非得拉着苏沅娘说,你过得不幸福,那就和离吧?估计苏沅娘能恨死她。
毕竟这里可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古代。
古代大多数的女子,一旦嫁了人,那便是宁可被婆家搓磨死,也不愿意拿了和离书回娘家的。
别说是古代了,便是现代一些女人都还有这种思想呢。
所以她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苏沅娘的身上。
何况她和苏沅娘也没那么深厚的感情,苏沅娘过得怎么样,心里如何想,她不会置喙什么。
苏母心里有些烦乱,对苏沁说道:“杜娟拉着何敬走了,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苏沁笑笑:“放心吧,他们专业跑江湖的,从来都只有他们找别人麻烦的份儿。”
苏母点点头:“唉,说起来也是心酸,我想维护你和你姐,竟然还得拉着外人做这么一出戏。也幸亏杜娟那姑娘是个聪明大度的,换个人只怕要恼死我了。”
苏沁拍拍她的手:“娘,你不用往心里去,杜娟不会放在心上的,说不定还觉得不够过瘾呢。”
苏母也笑了起来,杜娟那张嘴,比她年轻的时候还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这事儿你们都别搁心里,过去了就算了,你姐夫后日一早就会走,你再忍耐一天。”
苏沁心里冷笑一声,让她忍?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忍得越久,代价越大。
苏母想着齐寅之怎么着也是后天才会走的,结果没曾起,第二日一早起来,齐寅之便让苏沅娘替他收拾东西,他要提前一天离开。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越待下去,他就越气。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虽然岳母一家对他礼数有加,但他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苏沅娘红着眼睛道:“相公,你才来这一日便要走,娘知道了该难过了。好不容易陪我回来一趟,你再多待一日行吗?”
齐寅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我一个人先走,要么你们母女跟着我一起走,你自己选吧。”
苏沅娘心里难受得不行,她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昨日刚到今日倒要走,这不止是让娘心里难受,更是在打他们苏家的脸面。
她也知道,齐寅之决定了的事情,她改变不了,只得替他收拾了东西,又出去跟苏母解释。
苏母看着闺女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疼,却假装视而不见地道:“寅之是去会他的同窗的,男人家志在四方,你总想着把他拘在家中做什么?早一天去自有早一天的好处,你可不能任性阻拦。”
苏沅娘心里感激母亲的宽厚,拉着苏母的手哽咽道:“娘,对不起,女儿没用,让你们跟着受委屈。”
她什么都懂,只是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苏母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过得好,娘不在意这些小事。寅之要走,娘给他准备些干粮,路上好吃。”
苏沅娘擦了眼泪,“娘,我跟你一起弄。”
齐寅之在早饭过后,便套了自家的驴车准备出发。
说到这个驴车,他心里又有点不太舒服。他堂堂一个秀才,只能坐驴车,而苏沁娘一个寡妇,竟然都有马车了。而且那马儿看起来好生威风俊美,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欢。
这样马儿若是让他骑着赶路,定能让他脸上更加有光。
只可惜那是苏沁娘的马,他才不会开口问她借,不然苏沁娘肯定会趁机在心里笑话他。
最后齐寅之还是赶着他的驴车走了,临走前,他拉着苏岘又传授了几句:“你下场的时候,我是赶不上送你了。不过你不要紧张,拿出你平日里的水平来就好。这次就算考不上,也没什么要紧,毕竟你还小,就当下场去攒个经验。”
苏母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这是在咒她儿子考不上?
苏岷忍不住说道:“寅之不必担心,阿岘的先生说过,院试对他没什么难度,只要他不闭着眼睛考,肯定能考中的。”
齐寅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苏岷把话说得太过了。
他的这个功名,可是考了整十年才考下来的。苏岘一个十多岁的黄毛小子,想一考就过,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他懒得跟他们说这些,反正他们也不会乐意听,于是道了告辞,赶着驴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