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清平静温和的眼神微微**漾,似小石子入水漾开波纹。

“你精心准备的,我说不喜欢,岂不是辜负你的心意?”

顾晏清接了筷子,没下一步动作,定定看着她。

沈知梨笑笑,“明明不喜欢偏要强迫自己接受,岂不是委屈自己?你是这种讨好型人格?”

“不是!”顾晏清否认,余下的话没说,有些人值得紧张在意而已。

沈知梨亦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她拿了另一双筷子,陪他一起吃饭。

都是些清淡却又有营养的菜,荤素搭配,有粥有汤有米饭,准备充足。

饭后,沈知梨跟他说了会儿话,按照顾晏清目前的状态,夜里再观察观察,明天就能出院。

回到家,一股浓郁的花香味迎面扑来,沈知梨疑惑,又紧张。

客厅沙发边亮着落地灯,暖黄的柔光,映照出男人阴沉的神色。

“去哪儿了?”傅锦墨目光阴鸷不善,满面怒气,质问的语气更是阴寒。

沈知梨定住脚步,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花束,围在中间的是粉调的蛋糕,旁边是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

浪漫梦幻,精心准备的约会气息。

昨夜的种种,沈知梨在见到他时,脑海里自动浮现他作恶的画面。

他准备这些又算什么?主动道歉?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与你无关!”沈知梨冷漠回应,“傅总这又是干什么?”

“看不出来?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傅锦墨消息灵通,当然知道她晚上在哪儿。

知情,所以恼火。

沈知梨装傻,“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傅锦墨幽幽盯着她,质问,“沈知梨,你去哪儿了?”

沈知梨笃定,“你知道吧?”

傅锦墨呼吸都乱了,理智告诉他不能发火,他是来哄人的。

可看她清冷高傲的姿态,又实在是控制不住胸腔里的怒火。

“顾晏清知道你我的关系,还能接受你?”傅锦墨嫉妒,却又不会承认。

沈知梨不冷不热地嘲讽,“他接受不接受是我和他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你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事,他知道吗?”傅锦墨尖酸刻薄,“他躺在医院,而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

不管他是出于嫉妒吃醋的心态,还是本该乖顺的女人反抗不听话要教训的心态。

话说得难听,沈知梨平静自若地纠正他,“傅锦墨,昨晚不是我主动迎合你,而是你强迫我,我被迫承受。”

傅锦墨嗤笑,“有区别吗?不都是男女纠缠,睡在一起?”

沈知梨辩驳,“我喜欢你,我愿意给你睡,跟我厌恶你,被迫跟你睡,当然有本质区别,你不用混淆一谈,给自己找丢失的颜面。”

傅锦墨肉眼可见地沉了脸,难看到极点,“沈知梨,是我混淆一谈,还是你不愿意接受事实?”

沈知梨挺直腰背,不卑不亢的姿态,“事实?事实是什么?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无法反抗你。”

她看向桌上的鲜花礼物和蛋糕,“你把我当什么?喜欢时心情好就给个好脸色说几句好话,不喜欢就摆脸色说话尖酸刻薄,我是被你踩在脚下,凭你肆意践踏的蝼蚁吗?”

傅锦墨瞳孔收缩,似是没料到沈知梨会说这样一番话,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沈知梨重新看向他,平平静静,“傅锦墨,你不用跟我玩打一巴掌给颗糖的戏码,伤害就是伤害了,不是你主动放低姿态道个歉就可以,我没受虐倾向。”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有力,宛若巨石,砸在傅锦墨的心上。

“我不是,我没有,”傅锦墨心慌意乱,否认,“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激怒我,是你不听。”

沈知梨谈不上失望,甚至勾唇极轻地笑了笑,“激怒你?你为什么要因为我给一个男人买身衣服而生气啊?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要表现得如此嫉妒。”

良久,傅锦墨摔门而出,沈知梨没动,花香浮动,心情躁动。

为了给沈知梨惊喜,不让沈知梨提前发现,周勤的车停得隐蔽。

他可以看见沈知梨,却能保证他不会被发现,看见傅锦墨出来,他赶忙将车开到他面前。

“傅总?”周勤狐疑,猜测,“脸色这么难看,吵架了吗?”

不是哄人的吗?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闭嘴,别说话!”傅锦墨沉声警告,开后座车门上车,用力摔上车门。

周勤,“……”

……

沈知梨泡澡,不可抑制地想傅锦墨难看的脸色,他是真的生气。

但他最近又不是第一次生气,气性越来越大,迟早会把自己气死似的。

客厅里的花香味太重,都飘到了卧室。

蛋糕很贵,丢了浪费,沈知梨切了小块吃了,其余的放冰箱。

至于礼物,她拆开看过,稀有粉钻,漂亮梦幻,一看就价值不菲。

今晚这一出,不是傅锦墨的风格,他从没这样对过她。

男人送礼物和送花,心思不一样,至少在这之前,沈知梨没收过。

换作以前,会很高兴吧!

可现在,高兴不起来。

她不是浪费的人,丢了可惜,装饰屋子,挺好的。

至于首饰,她不要,第二天便联系周勤,亲手交给他。

周勤感觉拿的就是烫手山芋,“傅总精心给你准备的,你借我的手还给我,不是打他的脸吗?”

沈知梨轻笑,“已经打过了,我去总裁办送还给他不合适,但也确实不能收,周哥,麻烦你了!”

周勤无奈,迟疑着说:“你和顾晏清别走得太近,不说傅总高兴不高兴,就是被顾家人知道,也不会高兴。”

沈知梨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是好心相劝,“你放心,我有分寸。”

片刻后,周勤回总裁办见傅锦墨,硬着头皮说:“沈小姐让我交还给你的。”

昨晚亲手放的礼物,傅锦墨自然知道是什么,漠然道:“放着吧!”

他显得过于冷静,周勤有点担心,“傅总,您没事吧?”

傅锦墨掀眼皮看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周勤想说他还不如发脾气,又说:“我提醒了沈小姐,不要和顾晏清走得太近,沈小姐说她有分寸,我看她应该知道利害关系。”

傅锦墨淡淡道:“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情难自禁吗?”

周勤,“……”

感情都是天长日久地处出来的,相处时间越久,了解得越深,就会生情。

感情,是不易控制的。

傅锦墨不疾不徐地出声,“顾晏清来南城是有任务在身的,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耽误工作,给他找点儿事做吧!”

不能太闲,闲了就容易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