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抓着傅锦墨的衣服,寻求安慰。

傅锦墨走出一段距离,耳尖动了动,回头,仿若听见凄厉的叫喊声。

林南音仰头看他,他沉着脸尽是怒气,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黑色的车停在路边,傅锦墨将车钥匙塞给林南音。

林南音瞪大眼睛,“锦墨,你什么意思?”

傅锦墨神色冷然,“你开车走,不要浪费时间。”

他转身,林南音用力抓住他,“锦墨,我一个人不行的,我害怕,我开不了车。”

傅锦墨拉扯她的手,“开不了车,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林南音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行的。”

山里清冷,又空旷寂静,稍有动静,就显得格外吓人。

她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傅锦墨拉不开她,恼火呵斥,“林南音,松手!”

林南音不放,“锦墨,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想回去救沈知梨,你别冲动,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找人来,找人来救沈知梨……”

傅锦墨呼吸粗重,“林南音,我让你松手!”

林南音哽咽,“我不要,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受伤,别去,锦墨,你别去……”

傅锦墨掰开林南音的手,林南音摔在地上,傅锦墨将车钥匙丢给她。

一语不发地越过林南音,林南音几乎是扑上去抱住傅锦墨的腿,“锦墨,不要,不要丢下我!”

傅锦墨回头,从未见过的阴冷模样,“林南音,松手!”

林南音不放,手臂腿上都是擦伤,流血了也不管不顾,非要拖住傅锦墨。

傅锦墨满是戾气,“你是不是想沈知梨被那些人糟蹋?”

林南音眼神一闪,极力否认,“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受伤,你一个人去救沈知梨,根本不可能。”

傅锦墨蹲下身,掐住林南音的下巴,从未有过的厌恶,“林南音,别让我恶心你!”

他从来没对林南音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没有说过这样难听的话。

林南音惊得下意识松了手,傅锦墨收回手,起身,头也不回地奔向厂房。

可他到底晚了一步,厂房传出爆炸声,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蔓延很快,来势汹汹。

傅锦墨甚至找不到进入的大门,他想往里冲,又被热浪扑得不得不往后退。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一切,从未有过的慌张恐惧蔓延。

……

沈知梨醒来时,身上好像痛得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辨别眼下的处境,干净的病房。

窗外是葱茏的绿色,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她的脑海里渐渐回放一些零碎混乱的画面。

恶心下流的男人,撕扯她的衣服,要拍她的照片,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难听话。

有人救了她,厂房爆炸,起火,很大的火,半边上都被照亮。

“沈小姐?”

有人喊她,沈知梨回神看过去,男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是顾晏清。

“顾先生,你救了我?”沈知梨神色复杂,居然是顾晏清。

“是!”顾晏清解释,“昨晚偶然撞见你和朋友吃饭,没好意思上去打招呼,后来一直惦记,去你家里找你,没人,电话打不通,我就四处找你。”

沈知梨心想她运气真是不错,往后靠着,礼貌道谢,“谢谢!”

顾晏清一瞬不瞬地看她,“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沈知梨抿唇,几天前她对他说的话有些难听,她都不好意思面对顾晏清。

谁曾想这次遇险,又是被顾晏清救下,她心里五味陈杂,欠他越多,她越是害怕。

顾晏清自嘲,“不把我当朋友也没关系,就当我是日行一善。”

沈知梨垂眸,“没有,是我……配不上。”

顾晏清眼神一亮,好笑地说:“朋友,哪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志趣相投,能聊得来,就是朋友。”

沈知梨看他,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和她做朋友,她何德何能。

她没再说话,许是怕伤到顾晏清,又或许是昨晚那些事清晰回到脑海里,让她心里闷疼。

顾晏清让人送吃的过来,沈知梨慢吞吞地吃了些东西,精神好了不少。

“昨晚那些人是什么人?”顾晏清坐在床边,问道。

“张全徳吧!他逼着傅锦墨签下股份转让协议,要拿回他的公司,”沈知梨漫不经心地回。

“抓了你要挟傅锦墨?”顾晏清蹙眉,“傅锦墨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不是!”沈知梨轻轻笑了下,“同时抓了我和林南音。”

顾晏清多聪明啊,她一说,前因后果都明白。

傅锦墨答应了对方提的要求,但只能带走一个人,他带走了林南音。

没有什么比喜欢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选择救另外一个女人更加的伤人。

可沈知梨表现得太平静,好似不是死里逃生,只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你……”顾晏清想问,又迟疑,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惜,“别难过。”

他不会安慰人,又不知该怎么跟她讨论这件事,最终只是憋出这么简单的三个字。

“不难过!”沈知梨冲他笑了声。

垂眸的瞬间,眼底却是泛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她拼命压制下去,不想在顾晏清面前露出真实的情绪。

顾晏清柔声说:“不用逞强,难过就是难过,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沈知梨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哭,她哭什么呢,早就知道的结果啊!

那是傅锦墨的未婚妻,难道不救未婚妻,救她吗?

顾晏清不说话,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沈知梨累了,躺下又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舒展不开。

顾晏清到外面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回到病房里陪她。

先后有不同的消息传来,厂房里找到两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警方全城搜捕逃走的其余绑匪。

傅锦墨放了消息出去,悬赏抓人,至于张全徳,绑架勒索,被抓到了警局。

沈知梨没说要联系谁,顾晏清没有自作主张地往外透露消息,任由傅锦墨着急找人。

他放弃的沈知梨,现在再假惺惺地担心找人,想弥补?

病房里很静,沈知梨这一觉睡得很久,太阳都落山了,疲惫感太重,骨头都是软的。

顾晏清给她备了晚餐,她喜欢的菜色,沈知梨小口小口地慢慢地吃东西。

“要不要通知程总?”顾晏清试探着问,到底是一家人。

“不用,”沈知梨拒绝,又补充,“谁都别说,我想静一静。”

她不知道傅锦墨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担心她,会不会找她。

可她知道,她现在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