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新婚大喜吗?不见新郎也就罢了,怎么剩下新娘孤零零一个人不说,还被囚禁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乌童呢?”璇玑十分诧异。

那天看这女妖的模样,乌童应该很宠爱她才是啊?

岂料璇玑不问还好,这一问,玲珑哭的越发伤心:“他随身携带着一只琉璃瓶,从不离身,我不过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取下看了看,他就打了我一耳光。后来,你们来了,他让我陪他演一出戏,假借办喜宴之名,来刺激钟敏言和褚掌门,我不愿意,他就把我锁起来,说他以前就是这班囚禁我的……”

玲珑抬头,泪眼朦胧望着璇玑:“他以前为什么要囚禁我?我又到底是谁?”

璇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你……可是想起来什么了?”

玲珑愣怔片刻,突然抱住脑袋,满脸痛苦之色:“我……我的脑子里,总会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会儿是我和一群人下山历练,遇到了很多骨雕,有个人护着我,告诉我说玲珑你别害怕。一会儿是在花丛里,有人递给我一把匕首,说这是他的传家宝,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璇玑又惊又喜:“还有呢?”

握住她肩膀,恨不得把那些画面从她脑袋里摇出来:“你再好好想想,还能想起些什么?”

司凤把手搭上璇玑手臂,温柔劝慰:“知道你担心玲珑,但现在这种时候你不能逼她,得让她慢慢的想。”

璇玑只能眼巴巴盯着玲珑。

玲珑眼神迷茫悲伤,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乌童打过她之后,又甜言蜜语的哄她:“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打我两下消消气好不好?”

说着,握住玲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

要是在往常,玲珑一定会还回去这一巴掌。今日却觉得疲倦的很,突然就不想装下去了。

她原本并不是个跋扈的性子,做出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其实多半都是为了让乌童高兴。

玲珑用力抽回手,背转身体,抽抽噎噎只是掉眼泪。

乌童伸出两只手扳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皱起眉头:“你竟然不打我?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玲珑怒极:“就这么下贱?这么喜欢挨打?”

乌童手指在玲珑的脸颊上细细抚摸,笑的十分变态:“这刁蛮的小脾气,才是真正的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

那手指缓缓下滑,在她微微**的锁骨上流连忘返,眼中带着痴迷,慢慢俯身过去,就要亲她。

他们亲热过无数次,玲珑从不曾排斥过,甚至内心深处还隐约有着期盼和向往。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当乌童的双唇落到她唇上的时,她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猛的推开他,弯腰哇哇呕吐起来。

这情形,分明是厌恶的表现。乌童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满目阴霾。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玲珑的头发,恶狠狠向下扯去,迫的她只能仰视于他:“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怎么,见到了你的老相好钟敏言,就厌弃我了?你早就已经被我睡了无数次,还在这里装什么清纯?你以为钟敏言还会要你吗?”

这样的乌童,让玲珑又惊又怕。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对乌童的感情有多么复杂。欢喜又厌恶,亲近又恐惧,倾慕又鄙夷。如此矛盾而尖锐,让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自主。

半晌,她才抽泣一声,循着本能向这个男人示弱:“你弄疼我了,放开我好不好?”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非但没有让乌童怜惜,反而叫他眼神更加阴暗,晦涩难懂:“你总归不是她,再完美的替代品,永远也只能是替代品……”

“替代品”三个字,让玲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她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乌童出了片刻的神,松开抓住她头发的手指,突然阴测测的笑了:“你陪我演一出戏如何?只要你配合的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

“什,什么戏?”玲珑战战兢兢的问,心里生出一丝微薄的希望,盼着乌童对她的喜爱,是源自于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体内的元神,哪怕只有一分也好。

然而乌童下一句话,又将她狠狠的打入深渊:“过一会儿钟敏言和褚磊就会上山。这两个人,一个是你的师兄兼旧情人,一个是你爹爹。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单单只是让他们去死,也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临死之前,也尝试一下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你说,若是等他们上得山来,恰好看到你我新婚大喜,而你又正好在和我亲热,他们会是什么感受?哈哈哈哈哈!”

乌童仰天狂笑,笑得恶毒至极:“褚磊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钟敏言不是自视甚高吗?让他们看着他们的好女儿,未婚妻在我身下辗转承欢,也不知他们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会不会恨不得立刻去死!”

“你变态!你不是人!”

玲珑怎么也想不到,他打的竟然是这种龌鹾主意,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晕眩,挥掌便狠狠向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上扇去:“你休想!我是绝对不会如你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痛恨面前这个男人。那些发自内心的憎恶,仿佛从禁锢的角落突破出来,有另一个人代替了她,泣血控诉:“你囚禁我,抽取我的元神,现在还想逼我去做那么恶心的事情!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我褚玲珑即便化作厉鬼,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将你碎尸万段!”

“玲珑,你回来了?是你回来了吗?”

乌童不仅不怒,反而如痴如狂,伸出双臂用力抱住她,喃喃自语:“玲珑,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玲珑拼命挣扎,对他又撕又咬,又踢又踹:“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不要碰我!”

他往日里对她的种种折磨,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让她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踢打中,玲珑的手无意触碰到一截冰冷的金属,是刀!想也没想,玲珑便抽出来,反手狠狠朝乌童的身体插过去。

乌童措手不及,纵使反应极其敏捷,迅速躲避,也还是被刺伤了肩膀,鲜血汩汩流出,须臾便将衣襟浸透。

玲珑手脚酸软,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兴奋,身体却在乌童嗜血的目光中,逐渐后退。

“长出息了,胆敢伤我?”乌童丝毫不在意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一步步向玲珑逼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肯睁开眼睛瞧我一眼?”

乌童的眼中,泛着狼一样的森森绿光,带着无比邪恶的笑意:“怎么办?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越发的不愿意让你离开……”

他伸手,拍掉玲珑手里的匕首,然后钳子般死死捏住她的腰,把她向自己怀里扯。

玲珑尖叫着,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哭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六师兄,爹爹,快来救我!璇玑,你在哪里?敏言,敏言!!”

她每叫一次敏言,乌童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一把将她扔在**,就去撕扯她的外衫:“想回去和钟敏言双宿双飞?这辈子不要想了!”

玲珑绝望的闭上眼睛,上下牙齿用力,狠狠向着自己的舌尖咬去。她褚玲珑一辈子骄傲肆意,宁愿死,也绝不会受辱。

乌童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掐住玲珑的下巴。然而还是迟了,一缕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下,红的刺眼。

虽然这具身体只是个容器,没有了还可以再造,但乌童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痛惜。

“想死?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

看着这样的玲珑,乌童心里又爱又恨,他多么希望,在最无依无靠的时候,玲珑嘴里念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心中涌起浓烈的挫败感,声音中也不由带着几分落寞。这世上的感情,为什么总是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人自己又不屑一顾呢?

“对,和你在一起是我在这辈子最难容忍的事情!”

玲珑完全豁出去了,双手死死地拢着自己破碎的衣襟,一边发抖,一边破口大骂:“我只要看你一眼,就想吐!你这只猪狗不如的东西!”

乌童突然有些心灰意冷,转身欲走,却发现石屋外有名小妖正在向里张望,便不耐烦的厉声呵斥:“看什么看!是不是想让我挖了你的眼睛?”

小妖吓的“噗通”跪下,结结巴巴:“禀,禀报坛主,那群人往山上来了。小的特意过来问问坛主,想讨个示下。真的不是有意打扰坛主的,还请坛主恕罪。”

“来了?”乌童脸色晦暗不明,沉吟片刻,扭头看一眼玲珑,阴侧侧笑道:“吩咐小妖们,假装本坛主今日新婚大喜,大家烂醉如泥,放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都上来吧。”

小妖答应一声,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乌童走到玲珑面前,手腕一翻,掌心中出现一条乌黑的锁链:“至于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扯过玲珑的脚踝,不顾她剧烈挣扎,把锁链扣上去,然后念动咒语。锁链的另一头仿佛长了眼睛般,深深嵌入石壁。

————乌童其实是个又可悲又可怜的人物,爱的极度自卑又自私。这种人,永远都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也不配为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