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有身孕了
道人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不禁眉头一蹙,哇哇跳起,“大丫头,你…怀孕了,说,孩子是谁的!”
沈芊君一个白眼递过去,恶狠狠道,“明知故问。”
“不会是宸王那小子的吧,老头我不喜欢他。”
“你…”,沈芊君气地牙齿咯吱作响,抬手指着他鼻子骂道,“老头,你不气我会死啊。”
“那就是说,孩子是笨小子的?你会对笨小子这么好?”道人做了个挖鼻孔状,深表怀疑地研究起她的小腹来,然后又若有所思道,“那既然不是孽种,谁会要害这孩子呢?”
“正因为不是孽种才要害,若是孽种,她们早就把此事声张了,还有的我在这里大吃大喝?”气到翻白眼,可是旋即,她又蹙眉着,小心地抚摸着肚子,有一种难言之感,说不上是欣喜还是紧张。
“也对,你和笨小子可都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存在…”,道人嘀咕着,忽然顽皮一笑,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凑到沈芊君的小腹边,“那让老头儿听听这孩子有没有资质,以后他一出生便认我这个祖师爷,我把毕生的医术都传授给他。”
“那为何不传给我,若我学得你半分,便不用蠢笨到如今被人害了还不知道的地步了。”
“都说了与资质有关。”
“臭老头,你的意思是嫌弃我笨?”
拳头拧起,道人如猴子般跳起,飞一般便逃到了外面去,气地沈芊君是直咬牙。
“何事如此生气?”
就在一团打闹之际,高冉昊带着一行人从院子走进,款步迈入时,浅笑盈盈。
沈芊君忙上前去帮他接过披风挂到架子上,埋怨道,“还不是臭老头气我!”
“可是你自己盼着师父回来的,怎么又嫌弃起来了?”宠溺一笑,他拉上她的手往内室走去,低头给她冰凉的手哈气。
“我知道师父是故意逗我,其实心里是高兴的。”沈芊君垂眸,忙把手缩回,想起自己腹中正孕育着自己和他的孩子时,竟有一丝退却之感。
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晚膳吃得很热闹,黄石道人总爱有一句没一句地埋汰沈芊君,而沈芊君就和他斗嘴,两个人互不相让。高冉昊只在一边眯缝着眼睛看着,偶尔笑笑。
“笨小子,我跟你说,大丫头可不简单,你得防着她,不然哪一天她说不定会…”。
“会怎样?”沈芊君瞪了他一眼,桌底下的脚狠狠往道人膝盖上一踢,道人条件反射,头埋进碗里,抬起头时,脸上满是米粒,逗得一宫的人都不约而同捂嘴偷笑。
“会拐走你儿子”,道人嘿嘿一笑,胡乱揩掉脸上的米粒。
沈芊君身子猛然一颤,不是说好了她有孕之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的吗?对道人投去一个威胁的眼神,他了然般悻悻埋头扒饭。
倒是高冉昊依旧浅笑,给她布菜,“不怕,天下之土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她逃不掉。”
……
朱砂红帘,一室芬芳,高高的木桶露出半个脑袋,沈芊君闭目养神,一边用角皂搓着身体,晶莹如玉的肌肤在清水中愈发显得通透,水面上漂浮的红花飘在她手臂上,更显肌肤色泽。
她拿起刷子,在背上擦着,想像着那是可恶的老头,像刷墙一般不客气地对待自己的皮肤。
忽然,她的刷子被人一把抓住,她刚想回头,“扇碧,别挡我!”
“挡什么?”魅惑众生的声音传来,让沈芊君不禁哑然,回头一看,男人正赤膊着上身,风凉地站在朱砂红帘前,笑盈盈地抓着她的‘凶器’。
“额,你不是回养心殿了吗?”
“外头下雨,所以折回了。”
沈芊君这才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滴滴答答雨水打在瓦片的声音,她忙收回视线,局促地拿起短屏上的衣服起身。“我洗好了。”
“谁让你走了?”大手一拉,不由分说,沈芊君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朕还病着呢,这几日都要你亲自为朕洗了…”,男人无害一笑,似是无辜般扬唇。
“侍|寝宫女多了去,再不然,你让杨明安帮你洗。”
“朕有怪癖,身子不轻易给人看。”他笑得风雅,如妖一般抓起她的手,探到自己的胸口。
不轻易给别人看,怎么就好意思给她看了?
沈芊君嘟嘴,叹了口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怕什么!再说,帅哥送上门给你看,你要是再矫情就显得做作了。
如此一想,如释重负,她嫣然一笑,被他握着手,拿起角皂在他身上涂抹。
原本远观毫无瑕疵的肌肤,却意外地粗糙,在胸口处,一道伤疤赫然,高冉昊的手指微微一动,“十三岁那年,朕第一次征战,为父皇拿下敌国十座城池,却被敌军杀地只剩半条命,一路被抬回帝京时,父皇却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只拿一个楚王的头衔打发了,说朕若死了,便以国礼大葬,翌日大哥便被立为太子了…”,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高冉昊的脸上满是平静。
沈芊君一时无语,只抿嘴沉吟。
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在他身上每处伤口抚摸,“这些伤,都是这几年来,阿允给的,他派来的杀手每年不断,呵呵。”
沈芊君抬眼,有些发证。
“这一处…”,指尖滑到小腹偏左一处,他顿了顿,却笑得极不自然,“这是朕九岁时,母后用匕首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朕抢了阿允最爱的荔枝。朕一直搞不懂,为何朕与阿允都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却对朕如仇人般…”,笑如花,美中却带着凄楚。
沈芊君呆呆地看着那道月牙形的伤口,轻轻用指尖触碰着,声音沙哑,“一定很痛吧?”
“身体之痛远不如心痛,朕身上的一道道伤,都是至亲给的。”
“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沈芊君低头不语,心里莫名阵痛,她并未察觉,此刻自己的眼里,惨杂了多少柔情,此刻她的心里,多了多少怜惜。
他是她的夫,可除了知晓他君临天下的风光,她还懂什么?她恍然,自己对他,竟然一无所知。
“笨女人,你还真容易被感动,朕用几句悲伤过往就能打动你了?可惜,你的动情不止属于朕,要是只于朕,该多好。”
松开人儿的手,捡起地上掉落的角皂,高冉昊背过身去,忽然低声道,“你是唯一会让朕心软心疼的女人,所以,无论你多么讨厌朕,也不要,给朕再多添一道伤…”。
他停顿着,那背脊在红帘里瑟瑟发抖,“因为,你给的伤,会比任何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