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错可挑也是种错

“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奴隶,朕在一日,你就一日不得自由!”

如魔音穿耳般的声音已经在她的脑袋里响了整整一天一夜,江晚鱼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舍命一搏,换来的竟然是这种结果。

原以为奚成壁会命人把自己丢出皇城,然后任她自生自灭,可这位君王的脑结构显然与正常人不同,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却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天天看着一张与仇人类似的脸孔,怎么都不会是一件享受的事吧。

不过也难说,他不是已经申明过了吗?自己是他的奴隶,是他奚成壁一个人的所有物,换言之,就是他想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让她跳河她不能去跳楼,让她学狗吠她不能学猪叫,让她爬着走她就不能滚着跑,这种生活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压根没有一点人权可言!

可话说回来,这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起码她的小命保住了,只要命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事到如今,考虑再多都是徒劳,经过一整晚的认真思索,她也算是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先这么着,奚成壁把她当玩物,她也无需把他当人看。皇城虽守备森严,但百密总有一疏的时候,届时飞鸟投林,鱼入大海,她江晚鱼生生世世,都不会再与那上古凶兽见面。

理想很美好,可摆在面前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奚成壁很有作为她主人的自觉,一大早就下令,命她将金龙殿偏殿打扫得一尘不染。

何为一尘不染?就是趴在地上拿放大镜都看不到一粒灰尘!

别以为打扫一间偏殿很轻松,足足有两三百平米的空间,全由她一个人搞定,这不是故意为难她是什么?更别说那个附加条件——一尘不染了!

她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遇见这样一个男人!

明明杀他父兄,害他家破人亡的人不是自己,明明她对他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路人甲,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又凭什么剥夺她享受人生的权利?

好吧,就凭他是皇帝!权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比她高高在上了不知多少个天阶。

这简直就是祸从天降,冤!死是个冤!比窦娥还冤!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感到气愤,可又不能对那上古凶兽怎样,只好把满腔怒火发泄到面前的地砖上。

狠狠的擦,用力的擦,好比脚下的金砖就是奚成壁的脸。

臭狗屎,王八蛋,没人性!

发泄了一阵,虽然解气了,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

看看劳动成果,竟然连一半都没完成,那上古凶兽说了,如果午时之前不能完成,就不给她吃午饭。

江晚鱼欲哭无泪,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目光从脚下的地砖移向对面紧紧关闭的雕龙实木隔扇门,门的后面,有一条仅有两三米长的狭窄走道,过了这条走道,便是内殿。

别看这走道不长,却起着非常重要的隔音作用,那上古凶兽此刻正与罗熔罗暮两兄弟在内殿议事,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只能听到细微的谈话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想来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他们也应该听不到自己这边的响动。

甩了甩手中的抹布,对着那扇隔门比了个中指,同时怒骂一句:“变态!”

与此同时,内殿中。

“主公,那丫头骂你是变态!”斜倚在门边无所事事的罗暮,突地扯开大嗓门,冲正在与罗熔商议官员任免一事的奚成壁叫道。

翻阅人事名录的手指猛然一顿,脸色的不郁只维持了片刻光景,奚成壁再次低下头,指着人事名录上的几个人名,对身旁的罗熔道:“这几人功绩不俗,民间对其也颇有赞许,品性德智应当过得去。”

“主公所言虽不差,但他们毕竟是旧国臣属,派人去调查一下,有备无患。”罗熔建议道。

奚成壁颔首道:“说的是,朕的江山看似稳定,实则人心不齐,那几个藩王更是大胆包天,目中无人,朕现在动他们不得,总有治他们的时候!”

“主公打算如何?”

“先由着他们去,逼得过紧,只怕狗急跳墙,对我们反而不利。”

“主公说的是,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

“哎呀,什么主公主公,咱主子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了,得称呼皇上才是!”被晾在一旁,始终插不上嘴的罗暮不甘寂寞地嚷嚷道。

“啊?”罗熔愣了一下,半张着嘴,有些讪讪的。

奚成壁则大手一挥,随意道:“你和罗熔都是朕身边的老人了,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吃一锅饭,穿一条裤,挤一张床,情分不比他人,别来这些虚的,就叫主公吧,以前咋样,现在还咋样,感觉亲切。”

“对,就叫主公,听着倍儿亲切!”罗暮感动得稀里哗啦,主公人多好啊,当年逃难时,就一个黑面窝窝,主公硬是全部塞给他们俩兄弟吃,这份恩情,他们就是死了,也会惦记一辈子。谁说他主子冷血无情没人性,他跟谁拼命!

偏殿那头正与一大片地砖奋斗的江晚鱼自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在她心里,奚成壁就是天底下最可恨,最邪恶,最禽兽不如,最冷酷无情的大魔头!

朝堂上的事她或多或少也听说了,那几个藩王不给他面子,就是不肯交兵权,奚成壁气得脑袋冒烟,却也拿那几个藩王没辙,人家不给他好脸色,他还得好言相待,好酒相款,这皇帝做得忒没骨气了!

不过她高兴啊,那些藩王越嚣张,她就越开心,奚成壁越头疼,她就越兴奋。娘的,自己人微言轻整不了他,但有人能整他啊!她不认识那些藩王,如若不然,她一定像欢迎人民英雄一样,敲锣打鼓放鞭炮地给那几个藩王助阵!

人有时候真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忘形。

脑中幻想着奚成壁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你笑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蓦地自背后响起,就像一盆冰水从天而降,刺得脊梁骨都疼。

“啊,没……没笑什么,我哪有笑啊!”她现在只想哭。

“朕看你是高兴过头了!”以挑剔的眼光环视内殿一周,发现这丫头擦地擦得还真挺干净,地面闪闪发亮,就像打了层蜡似的,“内殿也一并给朕打扫干净了,活干不完,就别吃晚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挑她的刺,或许,没错可挑,这本来就是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