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辰上村。

李子曾回来后便披麻戴孝的和舅舅,表兄们忙碌着丧事。

肖知意本想同李子曾一起尽孝的,却因为自己族长身份不便行跪拜之礼,李子曾跪在灵位面前烧纸,肖知意坐在他侧面,前来奔丧的亲戚都得先像他行礼了才能过来上香。

肖知意表面摆出亲合,内心却很是失落:

子曾,抱歉啊,不能同你一样…

因为想得入迷,来人了他也没察觉,那人一直叫唤也没得到回应。李子曾侧头看他,推了推:

“知意。”

肖知意反应了过来,礼貌性回应后,亲戚上前来上香,李子曾抬头看了看肖知意,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似在说:

“没事的,我懂。”

夜里。

老族长扯嗓说道:

“今日,曾闫的亲属都已到齐,我们举行归心仪式,请曾启主持!”

老族长把话说完,李子曾舅舅走上前说道:

“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前来,众朋满席这是大家对家父的尊爱,接下来我们进行归心仪式,家父的意思是想让外亲李子曾来执行,你可愿意?”

李子曾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会做。”

姥姥走了上来,打岔道:

“我决定由于曾启执行。”

舅舅本想说奶奶偏袒李子曾,但这个场面他也不好说,他便说道:

“母亲的决定曾启不敢不从,但曾启有权利选择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来代替,肖知意,由你来举行。”

肖知意抬起头看了舅舅一眼,一旁的李子曾听着很是迷惑,他说道:

“姥姥,子曾没有说子曾不能做。”

“你不可以,不可以的,你母亲在她也不会同意的,那就你来吧,知意,奶奶替爷爷谢谢你了。”

肖知意无从拒绝,一旁的李子曾呆呆站着,肖知意走了上来,舅舅将棺盖打开,尸气从棺材里传了出来,肖知意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点了三炷香,鞠了三个躬:

“爷爷在上,问心子孙,问心族长肖知意给您举行归心仪式。”

插上香后,肖知意走到舅舅面前,用手放到盆里洗了洗手,而后朝着尸体过去,一手戳到曾闫胸膛。

放置了几天的尸体很容易就能戳破,肖知意将心脏的一小块摘了下来,舅舅拿出一张生成八字,并出门拿进来一只黑猫,肖知意将那小块心连同纸条一起塞到猫嘴里。

舅舅命自己的侄子将黑猫放入藏心阁,一旁的李子曾内心万分复杂,他不解,也不能接受,他想破口大骂,然而眼前似乎不太适合,他只好忍住。

肖知意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但一双手紧紧握住,老族长上前拍了拍肖知意的肩膀,说道:

“归心仪式礼成,因为曾闫对问心社有诸多贡献,所以提前送山安息,明日送尸。”

说完他便走开了。年龄到了想的问题也会更全面,细致,姥姥知道李子曾接受不了,她叫道:

“子曾,知意,后半夜你们就去休息吧,明天就出殡了,今晚你们就去休息吧。”

如果是平时李子曾一定会留下来的,但看到了今天这种事,他实在接受不了,没有回应姥姥便离开,走到肖知意面前见他呆呆的站着,李子曾一手将肖知意拉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子时,月亮很明亮,天空也很高,三两颗星星点缀其中,这夜很静很静。

两人走出去了很远,李子曾大喊:

啊,啊,啊…!

肖知意也想宣泄出来,他终于也喊了出来:

“啊,啊,啊!去你娘的!老子不乐意!啊!”

虽然肖知意平时在李子曾面前也是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什么,但刚才他喊出来的话是李子曾听到的这十来年肖知意说的最痛快的一次,毫不掩饰,也没有小心翼翼。

肖知意说道:

“子曾,抱歉,让你…”

“该说抱歉的似乎是我,不用多说什么了,知意,我们一起把这恶心落后的习俗改掉吧,如果我们改变不了就一起离开吧,我们不合适,我现在竟有一种更邪恶的想法,我宁愿毁灭它也不愿继续这种悲剧…”

肖知意看了他一眼,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他们就这样守夜到天明。

第二天。

两人像没事一般回去,老族长走上前:

“时辰已到,送曾公上路!”

八人将棺木抬起,舅舅端着灵位走在一旁,李子曾,肖知意在一旁拿着其他东西。

在嘈杂的喇叭声中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来到一个湖中,老族长喊道:

“落棺~”

棺材被缓缓放下,舅舅带着众人从湖边小木屋里抬出一个石棺,喊道:

“大,您走好!生前您生火过于旺盛,石棺是子孙后代对您的厚爱,今选择水葬于此是为了让您长安。火为阳,水为阴,愿您安息。”

舅舅喊完将手中的黄纸钱扬了出去,舅舅命众人将木棺装进石棺中,李子曾和表兄们跪在石棺前。

石棺被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众人将棺材吊起后慢慢放入水中,两人随石棺入水,以确保棺材下落到正确的位置。

两人下去了有一会儿,拴在石棺上的绳子被解开,不一会儿水里被血染红,刚才下去的其中一个人游了上来。

肖知意看到李子曾脸上的着急的表情,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现在先别问,也别管,回头我跟你解释。”

那人爬出来后慌慌张张说道:

“张刚,张刚,被曾老爷子留下了,死活不让他走…”

老族长说道:

“好好好,你任务完成了,离开吧,曾公,你这也得到满足了,安息吧,望你保佑子孙安康,问心社长盛。”

肖知意深怕李子曾忍不住上去闹事,一把拉住他的手,对着他摇摇头,李子曾双手紧紧握着,思君感受到了李子曾的挣扎,她秘语安慰李子曾:

“主人,你不必难过,这些都是法祭,如果您破坏了只会重新再来一次。”

李子曾心中苦闷,最终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他见四处已经黑暗,再想到今天的事,他不愿醒来,紧紧的将眼睛闭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