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把话筒递给身旁的人,嘱咐后面要做的事,然后看前方走远的人,脚步跟上,快跑过去。

在经过韩在行的时候,他看了韩在行一眼。

而这一眼恰好让他看见韩在行揭开那人的面具。

一条刀疤从眉心到鼻子,再到脸颊,几乎延伸到耳。

这是一张黝黑的,充满杀气的亡命之徒的脸。

托尼看了眼这人的眼睛,转过视线,更快的往前面跑。

车子已经停在凤泉镇,付乘快步上前,打开后座车门。

湛廉时抱着林帘进去,侯淑德跟着坐上了副驾驶。

她不可能跟林帘离开的。

她得跟着。

时时刻刻在林帘身边。

付乘上了后面一辆车,李叔和他一起。

但就在两人把车门关上时,一道声音极快传来。

“等等我!”

听见这一声,李叔往车后看。

远远的,托尼朝这边跑来。

李叔看坐在副驾驶座的付乘。

司机亦是。

付乘不开口,他不会开车。

付乘看了眼托尼,再看前方已经驶离的车子,对司机说:“先走吧。”

“好的。”

车子发动,极快跟上前面的车子。

托尼跑着,看着前面离他不远的车子车门关上,尾气喷出,嗖的消失在他视线里。

托尼:“……”他竟然被抛弃了!夜很深,路上的一切都静了,近凌晨的凤泉镇,是孤寂的狂欢。

车极快的行驶在马路上,因为不是白天,没有那不断的车流。

这里一切都安静着,就连车灯都染了寂凉。

侯淑德坐在车里,她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夜色,手紧紧抓握,目光定定的,一动不动。

她似乎不是坐在车里,而是坐在家里。

她在认真的想事情。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后座,冷寂弥漫,夜色裹卷,坐在座椅里的人,似乎是透明的。

他不存在。

他怀里的人亦不存在。

他们被深夜笼罩,似在一个无人的国度,谁都打扰不了他们。

司机开着车,始终快稳。

车里没有人说话,就连大一点的呼吸都没有。

这里面如外面的夜色般,静的让人心慌。

忽的,手机铃声响。

这里死一般的静默被打破。

侯淑德身体一颤,那一直没动的眼睛终于动了下。

她回神了。

她看着前方的黑夜,车子上了高速,路灯没了,只剩下两边被车灯照着的草木,远山。

她们去的前路,似乎没有尽头。

侯淑德看了会,低头,打开自己一直紧紧拿着的包,把手机掏出来。

淑愉。

屏幕上跳动着这两个字,侯淑德心紧了紧,脸上神色变化。

她变得沉着冷静。

“淑愉。”

“姐,是不是出事了?”

“刚刚我听说有人杀人了,是不是赵起伟?”

“你和林帘还好吗?”

“你们有没有事?”

“还有,你们现在在哪?”

着急不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即便侯淑德没有按免提,侯淑愉的声音也清晰的落进车里,落进每个人耳里。

侯淑德握紧手机,没有出声。

因为,随着侯淑愉的话,她眼前浮起那混乱中的一幕。

那么多人,密密麻麻,人潮汹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意识中,都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意识不到危险。

包括她。

林帘。

在托尼的一声声喊清晰的落进耳里,让她们更是沉下心,危险已然朝她们靠近。

很突然的,意想不到的,几乎是一瞬间,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朝她们刺来。

不。

不是她们。

而是她。

她感觉到了,甚至是看见了。

可她无力阻挡。

太快了,快的她根本没法做出反应,她就看着那要她命的锋利这么袭来。

她一动不动。

可是。

在那匕首要刺进她身体的时候,她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

紧紧的。

那一刻,所有的喧嚣离她远去,她亲耳听见匕首入肉的声音。

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好似那匕首刺进的是她的身体。

她不敢置信,不敢动。

她害怕,害怕这样一个事实。

直至林帘从她怀里滑下,那一刹那,她才知道。

不是梦。

不是假的。

林帘挡在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刺。

她救了她的命……侯淑德低头,闭眼。

她紧紧抓着手机,好似这就是林帘,她不能放。

放了她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电话那端,侯淑愉没听见侯淑德的声音,听见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姐?”

“姐?”

“怎么了?”

“你在吗?”

“姐,你说话!”

侯淑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真的慌了。

无法冷静。

她的声音一遍遍的传进侯淑德耳里,把侯淑德不断后悔,自责,愧疚的心拉回来。

她哑声,“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医院?”

“你……”侯淑愉声音一瞬止住,不敢说话了。

去医院。

为什么去医院。

谁出事了?

林帘?

是林帘吗?

侯淑愉站在房门外,拿着手机,脸色沉的吓人。

章明站在她身旁,看着她这个模样,脸色也紧绷。

她们回来了。

侯淑愉在和湛可可说了话后,便带着湛可可回来了。

而之所以带着湛可可回来,是因为她听到了刘妗说话的声音。

为了不让小丫头多想,也为了避免后面事态的失控让小丫头察觉出来什么,她当机立断带了小丫头回了民宿。

可她们回了民宿后,却听见说活动现场有人杀人。

她心慌意乱,却也不敢在小丫头面前表现出来,忍着所有的情绪,把小丫头安顿好,哄睡,她这才给侯淑德打电话。

她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也猜测,可能有人受伤,甚至是林帘。

毕竟,这样的地方,太适合动手。

可她不敢多想,她甚至在心里不断祈求上天,不要有人受伤。

即便是有人受伤也不要是林帘和侯淑德。

她怀抱着这样的心打这通电话,甚至是在侯淑德说话前她都在这样祈求着。

可现在。

她无法祈求了。

因为,事实已然出现了。

无法改变。

侯淑愉闭眼,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是谁受伤?

林帘吗?”

终归是怕了。

问出的声音都带着颤。

无法控制的。

侯淑德听着这句话,她整个人身体弯了。

“嗯……”几乎是听不见的沉重嗓音落进侯淑愉的耳里。

侯淑愉僵了,然后,她单手叉腰,抬头看天花板,来回在走廊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