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起因

再见到冯教授,我心里既觉得古怪又觉得气愤和惊慌,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恐惧,种种心理掺杂在一起,站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阳光下冯教授就那么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跟一个真实的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个距离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汗毛。可我曾经亲眼见过他被扒皮的恶心模样,还有他是死我的怀中的,当你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现在突然又活生生的坐在你面前,那种感觉真是既怪异又难受。这种感觉我已经有过一次,就是上次李楠的复活,可这两种感觉有有很大的不同,李楠是实实在在的人,而冯教授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冯教授脸上挂着微笑,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我真的很想上前掐一下他的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冯教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说着话,清风和马晓晴也到了近前,清风见到冯教授显得很激动,上前指着他:“你,你你真的存在,这一切不是梦,既然你能存在我师父也一定还存在…….”

马晓晴拍了拍清风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别急,先坐下来慢慢说。”

冯教授呵呵一笑:“还是晓晴姑娘懂事,既然已经相见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说,你们别急,我会告诉你们一切的。包括你们所有的疑惑。”

这是一个紧靠窗户不大的四方木桌,四周放了四把藤木编织成的椅子,显得既古朴又高雅,我知道这个时候发火是没什么用处的,强忍着想把他拽过来仔细研究一番的冲动坐到椅子上。我们三个坐下,冯教授招来侍应生给我们三个每人点了一杯咖啡。

我耐着性子等这一切做完,然后迫不及待的问:“这里真的是电影的世界吗?我们还能不能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

目前来说我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个问题。冯教授微笑着说:“这里当然是真实的世界,在这个电影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真实的,就连沉船都是真实的,所以你们一切的感觉都正常,有饥渴也有疲倦。就算你们掉到海里也是真正的死亡,至于能不能出去,那就要等电影结束以后了,只有电影结束你们才能出去,这是一段不可多得的旅程,各位好好享受吧。”

冯教授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激起了我的怒火,我一拍桌子:“享受?享受个屁!我想问你,我们三个是招惹你了还是得罪你了?为了你年前我们开车跑到东北长白山,挨冷受冻也就算了,还遇到了那么多的危险,这才把你救回来。为了救你还牺牲了人参娃娃的一条胳膊,没有我们你早就抛尸在长白山冻成冰棍了,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出现在电视和电脑里也就算了,现在还把我们搞到了电影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激动声音很大,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向这边看,一个侍应生走过来很礼貌的说:“先生请你小声些,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用餐。”

马晓晴急忙向他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拽了我一下:“冷静点,这个时候你跟他吵有什么用?”

马晓晴一劝我,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失态,有些沮丧的对冯教授说:“给我们个解释吧?”

冯教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我们三个认真的说:“陈平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你们,也一直对你们心存感激。我也说过并不是我要跟你们过不去,而是在我临死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只有你们三个人,所以我们建立了一种很微妙的联系,有了这种联系才能使我再次的见到你们,而别人即使我再努力也是见不到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可也不是以鬼魂的方式存在,我到底是个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困惑我很久的一个问题现在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又不想让我了解的这些永远沉没,只好求助你们三个,这才把你们带入到电影里面。”

冯教授说的很诚恳,可我还是不明白困惑他很久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忍不住开口问:“困惑你的问题是什么?为什么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去追寻虚无缥缈的成仙?”

冯教授沉思了一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在中科院工作,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生活却一直很单调,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一个人,从来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在老师的眼中我是一个好学生,在父母的眼中我是一个好孩子,在妻子眼中我是一个好丈夫,在孩子面前我是一个好父亲。以前我觉得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也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可就在生病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在医学上很有名望的老教授。”

讲到这里冯教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完全陷入了回忆中,我知道这就是全部事情的起因,我看了一眼清风和马晓晴发现他俩也微微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冯教授继续讲下去。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冯教授才继续说下去:“我得的是心脏病,虽然不严重可还是动了一个小手术,在疗养的这段时间我突然感觉人的一生真的是很脆弱,我也发现自己这辈子其实没做过什么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几乎都是按照别人眼中的模式一直在生活。因此我觉得很惶恐,就在这时我认识了这家医院的院长,我们都曾经上过同一本杂志,所以我很轻易认出了他,通过交谈,我们成了朋友,也经常讨论一些各自领域的难题。”

“在我们交往的过程中,有一次院长带我去看显微镜下面的细胞组织,他对我说肠粘膜细胞的寿命为3天,肝细胞寿命为500天,而脑与骨髓里的神经细胞的寿命有几十年,同人体寿命几乎相等。血液中的白细胞有的只能活几小时。胃细胞只能活5天,人的表皮细胞每两周就要更换一次,血细胞的寿命不会超过120天。我觉得很惊奇就问有没有列外?”

“院长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他说所有的细胞都逃脱不了这个固定的时间,即使相差也不会差出几分钟的时间,由此我想到了我研究的课题。量子物理学是在20世纪初,物理学家们在研究微观世界(原子、分子、原子核…)的结构和运动规律的过程中,逐步建立起来的。而在我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不管是原子还是分子都有自己特殊的运行轨道。而他们的运行都遵循着极为精确的时间,这个时间精准到连钟表都难记录下来,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我突然想到人的一生其实也是被时间所控制的。”

“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有多特殊,到头来谁也逃不掉时间对我们的束缚,无一例外。你们想想从古老进能活到一百多岁人的就算是逆天了,由此可见时间是多么的严苟和残酷,可时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万物都要遵循他的脚步,至少在我思索的过程中至今没发现一种东西能躲过时间而独立存在。”

“可是时间到底是什么,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更可怕的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生物钟,它每天都会提醒你在一定的时间必须做某事,到了这个时间,你就自动会想起这件事来,比如你想明天早上6点起床,到时你会自动起来。现实生活中有大部分事物都是时间提示起作用的,比如几点上班、某时会见某人、爱人生日的献花、愚人节、赶某趟车等等。”

“无论是生命过程还是人命过程,都是生物钟在起关键作用。先看看生命过程,当人的胃饿了时,生物钟就会提醒你:该吃了,吃到一定程度,它又会提醒你:可以了。在这里,生物钟是通过一种胃壁的压力感受器来实现功能的,胃壁压力感受器感到胃内没有东西了,就开始分解一种能够使大脑产生胃痛的物质,这一物质和胃神经结合,胃神经开始产生一种电传导,该传导到达大脑的胃痛区,就产生了胃痛,反过来,持续胃痛又可分离胃神经上的化学结合物,从而终止胃痛,过一阵,如果还是没有进食,胃就开始下一轮疼痛,这就是所谓的阵痛。”

“经过后来的研究,我发现这种现象不仅仅存在于人类,许多生物都存在着有趣的生物钟现象。例如,在南美洲的危地马拉有一种第纳鸟,它每过30分钟就会叽叽喳喳地叫上一阵子,而且误差只有15秒,因此那里的居民就用它们的叫声来推算时间,称为鸟钟;在非洲的密林里有一种报时虫,它每过一小时就变换一种颜色,在那里生活的家家户户就把这种小虫捉回家,看它变色以推算时间,称为虫钟。在植物中也有类似的例子。在南非有一种大叶树,它的叶子每隔两小时就翻动一次,因此当地居民称其为活树钟;在南美洲的阿根廷,有一种野花能报时,每到初夏晚上8点左右便纷纷开放,被称为花钟。仅如此,微小的细菌也知道时间。据美国的自然杂志介绍,某些单细胞生物体内不仅存在生物钟,而且这些生物钟十分精确。”

“由此产生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的万物都逃不掉时间的束缚,时间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