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司禹上车后,第一时间开了暖风。

车子迎着风雨离开,外面冷风簌簌,车内的江南知却渐渐暖了。

她用毛巾擦干了头发,不知道放哪里好,将毛巾握在手里。

一次手帕,一次毛巾。

她每一次的狼狈,都接收到了苏司禹的善意。

忍不住又想说句谢谢,启唇的下一秒又咽了回去。

口头上的谢谢,她说了太多次了。

其实最是无用的。

“苏医生,你有喜欢的动物吗?”

犹豫半晌,她开口询问。

苏司禹开着车,闻言顿了一下,虽有诧异,却没询问,他说,“羊。”

羊。

江南知在心里默默记下,点头‘嗯’了一声。

浅浅淡淡的声音。

苏司禹侧头看她,很安静的坐着,只是心里藏着事,眉眼间都是愁容。

他是问过她奶奶的病情的,知道情况不太好。

“你回去之后,还去医院吗?”

他问。

江南知点头,“去的。”

外面的雨有渐缓的趋势,苏司禹看了一眼,没有多说,隔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作为邻居,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认识过。”

话落再次看向江南知,和煦一笑,“我叫苏司禹,你呢?”

江南知连忙坐正,朝苏司禹微微俯身点头道,“我叫江南知。”

“南知。”

苏司禹像是在叫她,又像是在琢磨这两个字,吐出声后,他说,“很好听。”

江南知抿唇,说,“苏医生的名字也很好听。”

苏司禹笑了笑,“我们这算是互吹互捧么?”

江南知停了两秒,“算...吗?”

“嗯。”苏司禹说,“不算。”

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江南知心里又压着江奶奶的事,很快车内便没了声音。

苏司禹专注的开车,江南知惦记着奶奶。

等到了小区,两人一起回家,在门口分开,江南知回去后洗了个热水澡。

又吃了一袋感冒药,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淋了雨很容易感冒。

需要提前预防。

之后开始收拾洗漱用品,拿了空调被,等收拾完出门时,外面的雨又下大了,她拿了雨伞,打着伞站到小区门口。

拦车打车一起。

但这块的小区属于中高端,住在这里的大都社会精英,企业高管,几乎人人都有车。

往这块来的出租车原本就少,这时候几乎没有。

而打车。

仍旧很难,江南知已经被动取消了两次了。

没办法,她只能试图靠步行走到公交站台,这个时候应当还有公交。

只是拿的东西有些多,步履艰难。

老天又像是故意同她作对,她越走,雨势越大,几乎坚持不住。

正艰难时,旁边传来车子鸣笛声。

她看过去时,苏司禹正好撑开了一把黑伞,朝着她大步过来,到了跟前,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东西。

同她说,“上车吧,我有东西落在医院了,正好要去取。”

他的声音含混在雨声中,听在江南知耳中却格外的清晰。

她们好似总这样巧,又太过巧了。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巧,不过是苏司禹在家里听到她关门出去的声音,又在之后,看到外面渐大的雨势。

下雨天,总是难打车的。

特别是暴雨时,他送她回来,原本就想着要再送她过去,只是看着雨渐小了。

不太想让她觉得有压力,有时候人的过分善意,会成为一种负担。

但雨大了,她恐怕是拦不到车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匆匆出了门,他其实和她还不熟,但她总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像潺潺流水,淡淡的,缓缓的,很舒服,让人忍不住亲近。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让人心疼的,大概是他总能看见她红着眼眶的样子。

苏司禹将江南知的东西放上了车,两人上车,往医院去。

“苏医生,谢谢你。”

口头上的谢谢再无用,也不能没有,特别是,这声谢谢,她真的很真心。

苏司禹道,“我刚好顺路。”

“谢谢。”

江南知又说了一声。

苏司禹笑了笑,“好吧,不用谢。”

——

另一边,周宴在今晚知道了,江奶奶病重抢救的事。

昨晚周云遥留下那半句话,就挂了电话。

搅的周宴一晚上不安生。

江南知她能有什么事?

他觉得周云遥是故意的,可偏偏又忍不住在意。

但一想到江南知上次那副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他就为自己的在意感到不爽。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她了。

她缠着他腻着他的时候,他就不曾在意过她,更何况现在。

所以,他不去关心,不去过问。

冷漠的好似无事发生。

只是,一件事搁在了心里,就算被你丢弃在一边,还是会时不时的出来扰乱。

周宴在结束工作后,拒了兄弟们的约,回了趟周家。

周父看到他没有半分好脸色,径直上楼,大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他站在客厅,同周母说,“既然爸这么不想看到我,以后我还是少回来好了。”

说罢转身,做势要走。

周母到底是不同的,她喜欢江南知,但更爱自己的儿子,叫住他说,“你爸不是不想看到你,是你回来的不是时候,他现在心里正烦着。”

“烦什么?”

“南知的奶奶脑出血急救,现在在ICU,情况不好,你爸的心情你应当能理解。”

周宴听到这儿,什么话都没说的大步离开。

哪里都没去,径直朝着医院的方向。

他了解江南知,她奶奶就是她的命,她一定在医院。

到了医院,江南知却不在。

护士说,“她回去拿东西去了,小姑娘孝顺也可怜,一个人守着奶奶,晚上睡不着觉还挨冻,外面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能不能过的来。”

周宴听了,转身离开,到了地下车库,他刚拉开车门,一辆车就从他眼前驶过。

只一眼,他看到了副驾驶的江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