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知从那晚去周家,到搬出来,没有回去过别墅。

其实是该回去一趟,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带出来,比如她的身份证,银行卡。

比如她从老家带出来,一直作为陪伴,放在**的兔子。

那是她自己完成的第一个毛绒玩偶,虽然不太完美,虽然已经很旧了,但陪伴了她很多年。

她早已经习惯在一个人的夜晚,抱着它入睡,从它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

可是--

她一直不太敢回去。

把买回来的锅碗瓢盆都用烧开的水消过毒后,江南知去了医院。

整理那些东西,耗费了她很长时间,没时间做饭,她在医院外面的小餐馆,吃了饭,又给奶奶打包了汤。

去了医院病房。

她和周宴的事,江奶奶是不知道的,她还停留在上次和周父商量的事情上。

江南知把打包好的汤,喂给奶奶喝,江奶奶喝了一口,便喝出了不对。

“这汤不是家里阿姨煲的。”

江南知没否认,点头‘嗯’了声。

“也不是你煲的。”

老人家很敏感,说完便问江南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奶奶不知道的?”

江南知摇头道,“只是今天出来的急,我上午出来忙了些事情,来的时候便在外面买的。”

听她这么说,江奶奶松了口气,“你啊,给奶奶吓死了,生怕你和周宴吵架了。”

江南知看着江奶奶,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是忍下了。

奶奶身体不好。

有些事,她知道并不好,便能瞒一时瞒一时吧。

江南知在医院陪了江奶奶一会,就去了书店,下午五点钟,她准时下班。

一整天都很充实,她甚至有时间去超市买了一点菜,回家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一人餐,很简单。

一盘青菜,一碗西红柿蛋汤,一点米饭。

吃完饭,她将厨房的厨余垃圾收拾出来,出门去丢,开门声刚好遇到出门的苏司禹。

两人对视时礼貌微笑,一起走进了电梯。

两个人的空间,很安静,江南知觉得她应当主动说些什么,毕竟苏司禹今天帮了她两次。

“苏医生,今天谢谢你。”

手指捏着衣摆,江南知鼓起勇气打败社恐很认真的同苏司禹道谢。

苏司禹看向她,眉眼温和,“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南知点头‘嗯’了声。

又无话了。

“去丢垃圾吗?”

低眸看了眼江南知手中的垃圾袋,苏司禹明知故问,没话找话道。

大概是觉得尴尬吧。

江南知又点了次头,问,“你呢?”

“我上夜班,去医院。”

“这样。”

再次无声,好在这次电梯门开了,江南知到了,苏司禹则是要去负楼的停车场。

江南知出来时,苏司禹同她说再见,她也回应了一句。

丢完垃圾,江南知又想到了手帕。

——

隔天,江南知在犹豫了一晚后,还是决定回一趟别墅。

有些东西,她得带出来。

现在不拿,她早晚还是要拿的。

比如她的身份证,她总是要用到的。

十点钟之后,她才打车回了别墅,周宴从来只在别墅里过夜,早上总是离开的很早,从来不会超过十点。

她到别墅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来之前她有给别墅打过一通电话,原本是想着让张妈将她的东西拿出来,她不进去。

但没人接。

大概是在忙着。

她只好自己回去了,走进客厅很空**,她叫了声张妈,没有回应。

江南知径直上了二楼,推开了卧室的门。

拿了自己的卡,兔子,及苏司禹的手帕,便打算走了,除了这些,这幢别墅里的东西都不属于她。

她无偿享受了这样久,是该还回去了。

从卧室出来,掩上门,江南知转身下楼,走至一半,却停下了脚步。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客厅,此刻却坐着一人。

一身深色真丝睡衣的周宴,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抽烟,江南知滞在原地,一时间不敢动。

像是害怕动静会让周宴发现自己。

手里的烟一节一节的褪去,余下烟灰,周宴捏着烟蒂磕在烟灰缸的边沿,掸了掸。

他的脸很冷,没有温度,眸中隐忍着情绪。

身后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南知她在装什么?

用力将手里未燃殆尽的烟摁灭在琉璃缸里,周宴起了身,同时回头,直直看向站在楼梯中段位置,不知所措的江南知。

“还知道回来。”

他音量不高,却十分的冷。

江南知攥紧了手指,微微低下头。

虽然这样的场面并非她想要的,但既然碰上了,总归是要面对的。

深吸口气,她下了楼。

站在客厅楼梯口的位置,对周宴说,“我回来拿一些东西,以后不会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胳膊却突然一紧,周宴拽着她回了头,出乎江南知意料,她在看向周宴时,眼里尽是惊讶。

而周宴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说,“我劝你适可而止,有些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江南知的心一寸寸凉下去,没有解释的必要,她说,“嗯,我知道,我会适可而止,以后不会回来了,你先放开我。”

“不会回来了?”

周宴呵了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留你,还是以为能够让我低头?江南知,别妄想了。”

她怎么会妄想呢?

她最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从不敢做这样的梦。

江南知抬头,看向了周宴,他看她的眼神依旧那样冷,那样愤怒。

她想要为他抚平,他的不开心。

所以,她会走,不会再打扰他。

“阿宴。”

她张口,叫着他,依旧温和轻柔的语调,“我没有在演戏,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真的放你自由,我和你的婚约,你不用再放在心上,这件事,我会和周伯伯说清楚,没有人能绑架你的人生,你不用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可以...大胆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江南知说完,抽出了自己的手。

到底还是难过的,她不再去看周宴,握紧手里的袋子,转身再次离开。

周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伸了手。

下意识的。

等他再次握住她时,她很抗拒,挥手甩开他的同时被他不小心拉住了手里的袋子。

东西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