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地法师首席卡奥斯，很高兴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
巫师伸出手掌点了点自己的胸膛，驱散了弥漫在帐篷中的险恶气氛。
律令震慑使用的本来就是空间中的气氛，当氛围的指令被撤销，年轻人自然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年轻人，说出你的名字和那个寒冰精灵巫师的位置，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的。
三十枚宝石足够你在这个世界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现在，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但是就算是能够正常思考了，年轻人也依旧是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傻傻的看着对面如同黑雾一样的法师，连面部的表情都没有变动过哪怕一丝一毫。
他没有办法理解眼前的这个从传说中走出来的巫师，更没有办法理解胖商人已经死亡了的事实。
所以他只能呆滞在原地。
卡奥斯看着一脸呆滞的年轻人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他现身可不是为了看年轻人这一副傻样的。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寒冰精灵巫师。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他用手杖将年轻人面前的桌子变成了一团齑粉，用这种最直观的方法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这种很古老无趣的直面威胁果然是最好用的方法。
离毁灭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直面感官让年轻人扩散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孔大小，死亡迫近的脚步顿时让他急促的呼吸起来。
但是让卡奥斯颇感意外的是，就算是面对如此的威胁，年轻人也依然是低着头咬着牙，做出来一幅愤恨的表情，看那架势是死也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这让巫师大感意外。
“年轻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对我的价格感到有些不满么？
还是因为恐惧？”
看着对面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但是连一个字眼都不说的年轻人，卡奥斯也稍微来了一点兴趣。
他看到了太多光是听着巫师的名号就吓晕过去了的凡人，也看过很多装作满不在乎实际上灵魂一直在尖叫着的贪婪生命，更看过不少鬼迷心窍试图敲诈巫师的蠢材。
虽然这些人相态各异手段不同，但是他们终究骗不了自己的灵魂。
让巫师颇为惊讶的是，哪怕是灵魂的世界这个人也依然做出来一幅拒绝的动作。
这让巫师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如果是金钱的话，那么这些够么？”
黑袍的法师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那些在地板上随处可见的木桌与胖商人的残骸粉末顿时改变了原本的结构，从原本灰蒙蒙的灰尘瞬间团聚起来变成了一团耀眼的金粉。
而且不仅仅如此，就连帐篷里的一些干草与碎屑也随之变成了黄金的产物。
黑袍的巫师就像是黄金之国的恶魔一样，从指间流逝着无数金色的粉末，**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出所料的，年轻人依然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法师手掌上那团仿佛正在哀嚎着的混沌晶石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这让巫师的精神更加高涨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交易的成立。
就像是那个已经变成了灵魂晶石的胖子说的那样，万事万物均可交易，看的不过是开价罢了。
卡奥斯稍微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了。
“金钱如果不能使你动摇的话，那么就说明你想要的并不是金钱。
那么力量如何？
我这里有一份恶魔的契约，你可以轻易的驱使这个巴洛炎魔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寒冰精灵女巫在哪里，那么我就可以把这个小东西交给你。”
巫师从黑色的长袍里掏出来一张暗红色的生物皮卷轴。
那上面用充满血腥气息的暗红色字眼扭曲成了一道道怪异又恐怖的符文。
那是一头恶魔的真名凝结出来的交易卷轴，只要在上面签署上自己的名字，用自己的血液浸满整个卷轴，那么这头恶魔将会无偿服务签署上名字的存在足足一生的时间。
哪怕那个人类让恶魔去自杀，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噩梦晶石，只要吃下了这个小东西你就能有操纵噩梦与幻象的力量。
如果你的天赋不错，你还可以在别人的梦境中呼唤出来他们体内的恐惧，对他们造成直接的伤害。”
似乎觉得这种**还不够，巫师想了想又从袍子里掏出来一块褐色的晶石。
只是看着那上面流转的光辉，年轻人就感到一种恐怖的呼唤开始逐渐从脑海中响起来。
就像是什么人在他的脑子里放声呐喊尖叫一样，让人从内心产生一股惊慌与恐怖的幻想。
但是有着亚麻色短发，面目古板的年轻人依旧是如同岩石一样闭紧了嘴巴。
眸子里的怒火更甚以往，甚至是刻骨的仇恨一般看着那边传销一样的法师，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着这样坚持的年轻人，如同枯藤一样的巫师笑的更加诡异恐怖起来。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
不知名的年轻人？
你可以有买下城池的财富，你也可以有让这个世界颤抖的力量，而这一切都只是需要你给我一个坐标罢了。
年轻人，坚持很多时候都是无意义的。
你有些时候必须面对一个美好的选择，就比如说现在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巫师动了动手指，那在地上的金粉逐渐的漂浮起来围绕着年轻人的身躯缓缓的转动，就像是围绕着父母的小孩子一样，在那赤金色的粉雾中呈现出来一个个诡异的笑容。
那暗红色的卷轴与褐色的宝石上也围绕起来淡金色的火焰，恶魔与噩梦的力量在那火焰中猖狂的笑着，展现他有了这些力量后在北地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未来。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北地行走，杀死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他可以用金钱购买整个北地最繁荣的场所，作为自己的保留地来行动。
他也可以用这笔钱投资自己的商队，成为帝国绝无仅有的大商人，可能就连那些在地狱行商的地狱行军都比不上他的资本。
“坐标给我，未来给你。
很公平的交易，不是么？”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巫师干枯的脸上露出来一幅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相信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一个商人拒绝这样的交易的。
如果这个年轻人还算是一个没良心的商人，那么下一刻就会看到这个年轻人接受的样子。
但是很快，巫师发现他真的失算了。
“你杀死了我的叔叔，现在还想从我的嘴巴里交换出来你想要的情报，然后再去杀我的救命恩人。
就算是面对北地法师首席，就算是面对巫师，我也是有资格愤怒的吧？
我将守卫我的灵魂直到我迷失为止。
我将守卫我的荣耀直到我堕落为止。
你可以**我，你可以劝慰我，可能我下一秒就会被你的魔法变成一个没有思维的傀儡，但是你杀不死现在的我。”
年轻人轻蔑的看着眼前幽魂一般的法师，意志坚定的说出了那些话语。
随后认命一样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给他的审判。
听着这样的话，巫师第一次聚拢了空洞的瞳孔，用黑色的眸子凝视着那年轻人满是雀斑的面孔。
他开始真正的面对这个坚定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并算不算是俊秀，只能说是普通人。
略塌的鼻梁，方饼脸，有着满脸因为青春的躁动而铸就的青春痘。
额头上满是恐惧与即将面临死亡时所留下的冷汗，手也在不停的抽搐。
他就这样挺直了腰板正坐在椅子上，灵魂也不断的忽明忽暗，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他真的是死到临头了也没有对巫师说出哪怕一个字，只因为这违反了他的道义。
……
我刚刚居然在羞辱这样的英雄么？
卡奥斯忽然感觉有点意兴阑珊。
一种突如其来的负罪感让他再也没办法折腾下去了。
“我似乎得承认我的失败了，年轻的商人。
告诉我你的名字。
然后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那个寒冰精灵的坐标。
我将会用我的生命担保，我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说出你的条件。
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来补偿你的损失。”
“感谢您的慷慨，法师大人。
如果您肯起誓让我的恩人免受灾厄，那么我自然会告诉您。
至于补偿，您不用了。
我这种小人物还是接受不了您这样大人物的补偿的。
那会死人的”他很清楚力量之间的对比，也很明白小说不能当真的。
所以年轻人并没有像那些传记里说的那样羞辱一个巫师，而是很现实的苦笑一声摊开了手。
年轻人的要求在法师眼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以至于那种愧疚感让法师稍微的退了一小步。
“您难道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么？
让我死在您手下的叔叔重新复活？
那是不可——”“如果是让你的那个叔叔重新复活的话，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巫师看着垂头丧气的年轻人轻声说道：“这并不难。
只需要几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了。
你完全不用在意。
事实上我也只是打算警告一下而已，没有惹到我我是不会杀人的。”
“……
那么我那么的悲伤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
可能无意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