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不会给已经死去的人占卜的,这位先生。

死去的人在命运的河流中已经定型,他的轨迹早已被锁定。

剩下的只不过是轨迹所带来的尘埃。

那些都不是我们希望的。”

占卜师手腕上绽裂开几条青筋,深邃的眼窝里看不到半点光芒。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同水不再倒流,生与死之间早已经被注定。

死者永远是死者,复苏那便是不死的怪物。

生者所不能容忍的一切。

巫妖一类的东西只能是一种拙劣的玩具,对于真正的不死而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对抗的余地。

因为那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的绝望即将来临。”

“那就好比是这个世界彻底的崩溃,所有秩序的轮回。

没有人能够逃脱生死的惩罚,也不会有人逃脱生死的惩罚。

先生您想要让我占卜一个死人的来历,那毫无疑问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因为死者是没有办法制造未来的。

制造未来的永远是生者,是还活着的人。

死去的人永远死去,活着的人短暂活着。

生者必灭,亡者不活,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是规则是可以变动的,不是么?”

在孩子们好奇的眼神中,那个跟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大的黑袍人站在占卜师的面前侃侃而谈。

那瘦弱的面孔上飞扬的神采让他们感到一丝好奇,同时也感到一丝怪异。

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只是单纯的以一种镜像站在那里。

跟他们经常玩的幻境游戏相同,生与死都不会影响他本来的生命。

他本来就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庞大的游戏,那么这里面所出现的,所影响的,所造成的后果都跟这个玩家无关。

因为他只是纯粹的娱乐者。

心里面甚至不存在什么善恶的观念,以一种超然的姿态来看待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论是别人也好,也不论是他自己也好,甚至是整个世界也好。

在他那种漠然的表情中也不足一提。

这一点从他身边弥漫着的那些暗灰色的雾气就能看出来,只是不想被人打扰就把整个世界剥离出来,他的霸道和随心所欲的姿态已经烙印在骨子里了。

“规则并不是死板的,并不是按部就班的。

他是可以进行转化和欺骗的。

巫妖的出现,不死者的出现,那些打破了世界规则的扭曲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那么我又有什么呢?”

“不过是区区一介掩盖在历史中的人物罢了。

你不必有着什么忧虑,只需要帮我看一眼未来的命运即可。

就像是人们出征前总希望找到什么东西来安慰自己一样,我也同样的希望能够讨到一个吉利的兆头而已。

没有什么太大的阴谋,你也不必有着如此的敌意。”

年轻人看着身后那些一脸好奇的孩子们微微笑了笑。

“而且我对这些勇士们的后代也是十分好奇。

他们真的是很有勇气,不得不说他们祖辈的勇气他们没有一点遗落。

这么年轻都敢孤身一人闯入混沌之中……

他们真的很勇敢。

十分的勇敢。

勇敢到了我都不得产生一股我是不是老了的感觉。

我可能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也说不定。”

年轻人眼神涣散,轻声的说着,伸出了手掌抚摸着那些年轻人头上的头发。

“祸不及家人!

这些孩子可没有参与到当年的事情中!”

占卜师看到那些孩子们的头颅在年轻人的掌下时,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出来,大声的咆哮道。

但是年轻人却嘲弄的一笑,不以为意的继续伸着手摸着年轻人们的头发。

将他们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一片。

“祸不及家人么?

如果他们当年还理解这个概念,我也不至于成现在的样子。

从旁观者的立场来看,你们做的简直是太漂亮了。

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也绝对不会放过去。

任何可能对这个世界造成威胁的人你们都一一斩杀。

杀伐果断,冷酷凌厉,甚至一般的称赞都不及你们的一部分。

只能用荣光,传奇,诗歌来称赞你们的力量。

因为你们的果决,这个世界从一个魔王的手掌下逃脱,正式的恢复到了毁灭的自由中。”

气机的锁定依然没有撤销,那仿佛空气都作为敌人,狠狠碾压过来的压迫感依旧沉甸甸的压在孩子们的心头。

但是这些孩子们的心中已经种下来一点困惑的种子。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和自己的祖先相关联?

明明看起来不过是十几岁的外貌,但是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毒与嘲弄。

对着他们的祖先发出了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咒骂。

但是要知道,他们的祖先可是被称为世界的拯救者啊。

一般人称赞他们的血统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对他们的血脉进行侮辱呢?

而且当年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是自愿牺牲的。

每一个人都奉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那个在三大咒肆虐的世界里,几乎所有人都有了必死的觉悟。

这种觉悟在现在来看也是惊人的。

上百万的贤者级前赴后继,如同流星一样燃烧着自己又迅速的消失在这天际之中。

最终完成了那史诗一样的伟业。

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那是一个值得全人类奋斗的伟大事业。

那么受害人究竟是谁?

自称为受害者,并非是受益者的他又是谁?

那显而易见的答案在脑海中回**,但是却又因为太过于荒谬的原因被惊惧的孩子们压在心底,不敢直接说出来。

“我相信就算是在那个世界线的我也是痛苦的。

他曾经是那么信任自己的徒弟,那么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背叛自己。

那些超脱了世界常理,跳跃世界规则的产物都毫不保留的呈现在自己徒弟的面前。

但是只是因为一个可能,那个徒弟就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师傅挥起屠刀。”

“大义灭亲,大义凛然,杀伐果断,女强人,不论怎么称赞她都是洋溢着美感和称赞。

但是对于他的师傅呢?

对于那个卡奥斯而言呢?

罗莎琳德是一个无耻卑鄙的背叛者,是她背叛了这个世界!

本来不用做到那些的,本来不需要那么做的,但是因为一次无耻的背叛却把一切都埋葬了。

那么卡奥斯这个人就是一个无血无泪的傀儡么?

难道有人听他说话么?”

“从那么久远的过去,到无法预知的未来,从没有人哪怕听他说一句话。

没有人能够直接跟他交流。

他曾经试图交流过,曾经试图理解过,也曾经想到过干脆投降算了。

但是不会放过他。

没有人愿意赌那种可能性。

当一个组织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杀伐果断的强人的时候,那么这个组织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狂魔,一个毁灭了这个世界的最核心的凶手。

所以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

到处弥漫着毁灭,硝烟,残留着的痛苦,还有贤者们陨落的哀嚎。”

那个黑袍的年轻人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手掌对着空间虚抓了一下。

一柄从亚空间中扭曲渗透出来的黑色把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轻轻的一抽,一柄看起来就跟被打碎了的镜子一样的亚空间之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那周围的纹路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

一如四万年前的世界一样,依旧是扩散着的非弧线条纹格,没有半点变化的地方。

能够切割世界的魔道,完全不是用人类的知识锻造出来的魔剑。

虽然在破灭前是每一个巫师都了解的法术,但是真正敢于施展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更别提像是这个年轻人一样,随手就从亚空间之中抽出来,就跟从袋子里取出一个东西般简单。

端详着那柄光是放在那里就要刺瞎人眼睛的魔剑,消瘦的年轻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思之中。

那并不是真正的思考,而是把自己的记忆重新回归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是卡奥斯。”

那个年轻人端详着魔剑,低声说道。

但是在场的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如果说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那么再让人惊讶也是正确的答案。

不会有任何一个贤者闲的和他们开玩笑,也不会有人扮猪吃虎玩这么一个把戏。

那么只能说明那个传说已经变成了真实。

那个已经在故事中,在小说中,在戏曲中不知道毁灭了多少次的大魔王,用这样一副年轻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像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年轻人一样。

“但是我也不是卡奥斯。

我还不是他。”

争取百万字内完本,准备开新书。

新书已经准备好大纲了,应该不会再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