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
什么？”
罗斯有点搞不懂面前这个牧师在说些什么。
或者说他永远都搞不懂那个牧师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才对。
他活了整整三十六个千年，三万六千年的时光足够把一个人变成一个老怪物。
当年圣光教派纵横四方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圣光教派的牧师，而后的混沌纪元更是以不死的身份行走四方。
他见过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哪怕只是一句话都会让罗斯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遐思。
而且让罗斯更有点心寒的是，他清楚的看到那黑色的雨幕降落在李林身上时却被吸收了的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甚至很多怪物都做不到。
这里可是黑水领，万物本源之地。
就算是准贤者过来都会感到莫大的压力而狼狈逃窜的绝地。
但是这位李林牧师来到这里的样子，却给人一种好想回家了一样的诡异感觉？
这究竟是为什么？
“啊，罗斯少爷。
你脑子里想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错误的，我第一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黑水领。
当时这里还不叫黑水领，而是叫做帝都，人类帝国最后的荣光之城。”
似乎能够读取到年轻人脑子里的想法，李林转身对着罗斯少爷微笑着说道。
那个笑容在黑色的雨幕之中看起来是那样的污浊，就像是讯号不良的魔法通讯一样，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至少那些蛮人们脸上都不可遏制的露出来一丝惊恐的神色，下意识的抽出了腰中的弯刀，摆成了一个圆月阵型将自己家的少爷拱卫在中间。
这个名字叫做李林的牧师在蛮人们的心中，名头可是仅次于那些威名赫赫的蛮人王。
当年正是这个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牧师迎着刀光剑雨，活生生的走到了那个差点攻入曙光城塞的蛮人王面前，用手掌掰断了他的脖子，葬送了蛮人最后的希望。
面对这种传说人物，那些蛮人们甚至觉得自己的防御实在是太单薄了一点，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说你们那么紧张干吗？
年轻人放轻松点，等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紧张很多时候不能解决问题。
正相反，紧张他反而会带来问题。
警惕性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看着团团拱卫起来脸色苍白的罗斯少爷，李林牧师如同夜枭一样古怪的笑了笑。
“这里原本可是世界的核心，众神恐惧之地，法师缔造的天国。
在众神的诅咒下也丝毫没有颤动的荣光之都。
在四万年前，这里还是世界的核心，我也不过是在这里面传播圣光荣耀的小牧师。
这里可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怎么又不能露出怀念的神色呢？”
“四十个千年？
四十个千年以前不是混沌纪元么？”
听李林说自己已经四万岁了，罗斯到没有什么惊讶。
毕竟他有记录的时间就已经有三万六千岁了，四万岁很正常。
但是要是说这个四万岁之前挂着一个混沌纪元，那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
那是席卷了整个多元宇宙的灾厄，是突如其来的劫难。
几乎所有种族的历史都在记载着一件事。
在混沌纪元的最后一天，天空之外传来了一声莫名的咆哮，那是混沌之王被阻碍的怒吼。
无数邪神随着他的呼唤接踵而来，将无数世界撕裂崩塌，让整个宇宙陷入混沌之中。
那盛大的愤怒让死亡与苏生变得暧昧不清，让世界与世界的差距变得模糊而混乱，整个多元宇宙被融合成了一个整体，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三大诅咒开始在空间中弥漫，纪元前的一切都被摧毁，只剩下一点书籍和几名贤者等待着一切。
混沌之王号称在漫长的时间中失去了自我，疯狂的自杀身亡。
他的死直接导致了整个黑暗纪元的开端。
就像是人死了总会腐烂一样，混沌之王的死去导致的浪潮催生了无数恐怖的魔物。
他们随着那个王者的精神残骸游**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让整个世界按照他们原本的混沌状态重新运行，如同机械一样杀死每一个看见的生命。
被那呼唤吸引过来的邪神同样秉持着他们早在混沌纪元之前的神代就被摧毁的混乱逻辑将整个宇宙重新归于疯狂的绝望之中。
这是他们所有混乱逻辑中最根本的欲望。
就算是神格崩坏都不会放弃这种让他们疯狂的愿望。
它们为了这个愿望甚至还要跟混沌进行作战。
接下来施加给这个世界的痛苦就是混沌之王毁灭前赋予给这个世界的三大诅咒。
光明的诅咒让人灼烧，黑暗的诅咒让人恐惧，空间的诅咒让人混乱，一切都在崩坏之中。
听起来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但实际上这些混乱离现在已经有四十个千年之久了。
“是啊，四十个千年，足足四万年的时间。
我花了四千年来寻找自己的本我，又花了一万年寻找自己的记忆。
当时那天崩地裂的一幕我依然还记得，那时候我还不过是一个在街道上布教的普通牧师。
只是目睹了倾泻的气息就陷入了最彻底的疯狂之中。”
李林牧师伸手接着那天空降落的黑雨。
很快那黑色的雨水就在他年轻的手掌上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捧。
一片清澈的黑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黑曜石这种珍贵的魔法宝石。
“时间的力量如此伟大，甚至让当年的恐怖都消散一空。
我目睹了整个世界的崩塌，看到了混沌之王恐怖的背影，我甚至在主物质位面还存在的时候就亲眼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太阳替代了世界的一瞬间。
那真是无与伦比的壮观。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施展圣光的力量了，虽然我依旧坚信着爱与正义，但是圣光已经不会认可我这样的叛逆。”
手掌微微松开，黑色的雨水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大地。
李林脸上怀念的神色收拢了起来，重新挂上了那一幅漫不经心的表情。
仿佛跟年轻人一样大小的面孔上满是一种让人感到有些不安的污浊的笑容。
但是这样的李林却让罗斯这个天才小法师松了一口气。
毕竟那种状态下的李林太危险了一点，谁都知道当一个老人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必然会发生点什么。
如果这个老疯子决定在这里将他们血洗了那肯定是谁也拦不住。
因为四万年的时间都足够一个白痴变成教育家了，更何况本身就属于战争牧师行列的圣光教派牧师。
虽然已经毁灭了近万年，但是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厚重一笔的他们到现在可是也有着相应的崇拜者的。
虽然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力量，不过相应的阶级什么的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一个承接了混沌纪元末尾，迎来了黑暗纪元开端的活化石。
虽然不能掌握任何法术和超自然能力，但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武器技术也足够让他轻松的干掉每一个与他为敌的人。
除了军队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
那腰间悬挂的两柄细剑所能组成的剑刃风暴能够让他在整个黑水领杀个十几个来回，不让一点鲜血沾染在自己的身上。
“不必要有过多的疑虑，这里是当年王都的所在，世界崩坏的基点。
能够找到你所需要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名二十多岁的大巫师可是很稀罕的事物，你的前辈们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
至少我知道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人，你对此应该感到自傲才对。”
这一句隐性的吹捧让罗斯少爷重新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至少在外面，一个年轻的二十多岁的告诫巫师巅峰可是让所有人都称之为天才的。
虽然没有到大巫师，但是也足够强大了。
“但是李林牧师，你依然没有说我能在这里得到什么。
我知道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可怕的力量，但是这跟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是么？
我们应该找到那个您说的应许之地，然后把我的力量提升到大巫师的层次才对。”
“啊，那个实际上并不着急。
因为时间还没到。”
让罗斯颇为抓狂的是，李林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焦急，而是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
“我曾经在这里居住了千年的时间，对于这里的黑雨估计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
这片雨能够隔断一切神迹与魔力，就算是我的不死性都会在这片雨幕中变成凡人。
只有当晨曦之星高悬天空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看到那个梦境中的华胥之国。”
“当晨曦之星高悬天际，阴霾的国度于虚幻中重现人间。
虽然不知道什么力量将其掩盖，也不知道什么将它埋葬，但是王都核心之中有着宫廷法师的遗产。
那是你所需求的，也是你所欲望的。
晨曦在黑水领并不显现，但是我知道，通过计算后我十分清楚。
那个日子就在明天。
罗斯少爷你成就大巫师的日子，就在于明天您能不能找到核心的梦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