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羽,想不想知道我束手待毙的原因?”

就在方羽刚要动手的时候,蝴蝶夫人玛利亚忽然又睁开了她闭着的眼睛。

“哦?说说看!”

方羽淡淡回应的同时,还是一指头轻轻点上了她的眉心。她身体微微一晃,双眸中深蓝色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这让她的人也像是顿时老了好几岁。

“你够狠!”

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后,她的脸色再度恢复平静:“因为今晚,你的确有杀我的实力和机会,而我又的确不想这么早就死,所以我选择了束手,来赌我的命。现在看起来,还是我赌赢了。”

“现在我要杀你岂不是更方便?”方羽心头暗暗摇头的同时,淡淡的刺了她一句。

“你不会了!因为你之前说过了,你是为了对生命的尊重和坚持,所以不肯放过我。既然刚才你没杀我,现在你自然更加的不会。不过我相信,晚些时候,你就会开始痛恨错失了你这辈子唯一能杀我的这次机会!”

“你这么确定?”方羽的眼神微微凝重了起来,因为眼前这鬼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像是在随便说笑。

最主要的是,因为方羽知道,自己心里现在的确一点都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当然。而且我还敢肯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交给警方。很可能还是比较特殊的部门,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觉得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和背景来定我的罪,对吧?”

“嗯,尽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没错。”

方羽听到这会心里都有些吃惊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刚才这些话完全是这鬼女人凭着本事推测出来的,和其它秘术之类的法门根本没有关系。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的话,那我再提醒你一次,乘现在还有机会,马上杀了我,否则你稍后铁定会后悔!”

“我什么会后悔?”方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以他的聪明,自然不会笨到去问出什么就凭你阴神宗外堂客座长老这类的蠢话。

“因为我不是别人,因为我是心理学,国际法学双料博士,世界知名的第一流催眠大师,蝴蝶夫人玛利亚·蓝,而不是只有你和有限的几个人知道的阴神宗客座长老!

而你和你的警察朋友,却没有任何一样可以拿出手的证据,来证明你所谓的十七号存在,更不可能有证据证明我和此事之间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你就说我会后悔?因为你觉得你可以凭着你所说的这些很快就能没事?”皱着眉头的方羽听到这里,连双眼都开始微微眯上了。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是现在他心里已对着女人说的这些有了几分顾虑。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很快就会没事!要是你不信,或者现在就杀了我,或者就跟我打个赌如何?如果我在三个月,不,就一个月好了。

如果我不能在一个月内顺利脱身回去,我就把跟十七号所有相关的一切都坦白给你们的政府,包括那些最尖端的资料和我们秘密基地的位置。

要是如果我能在半个月内安全脱身,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答应到我的蝴蝶宫来陪我一起住三年就行。怎么样方羽?敢不敢跟姐姐我赌这一把?”嘴角含着微微的**意,就连双腮都浮起了艳红的玛利亚说到这里,深蓝色的双眸中原本暗淡的神采都飞扬了起来。

方羽心里一阵恼火。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真不敢答应这个赌约。她分析的这些情势中,包含了太多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不确定因素。而每一种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她所说的一切,变成冰冷的现实。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现在就搜你的魂?”

方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确是非常非常的意动。只要她回答的时候稍有一丝动容,已经有些急了的他就准备悍然用秘术搜她的魂。

“怕!怎么能不怕呢?所以刚才在等你动手之时,我已准备好了阴神宗秘传的独门禁法。七天之内,一旦遭遇搜魂之类的秘术侵袭,就立刻自爆毙命,拼着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们得意。不知方羽你信不信我阴神宗有这样奇怪的法门?”看到方羽在自己言辞的攻击下,再次慢慢陷入窘境,玛利亚眼中的光芒更盛。

被她连番出乎预料的锋利话语给逼起了战意的方羽,这时忽然注意到了她嘴里不停说出的这个死字,心里顿时恍然。

这厮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怕死,不然她又怎会束手就擒?现在又一直不停的东拉西扯,最终目的无非还是想扳回这一局。如果对落入警方手里的结果没顾忌的话,又何必再费口舌?

好,既然你想用这种方式玩把戏,那我就再给你个表演的机会!

“信,怎么能不信?既然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提醒我,一心想我现在就动手。那我要是一直都拒绝,岂不是显得太虚伪?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爱赌,那么咱们来赌一赌好了,咱们让十七号醒来,让她来来对你的生死做个判决吧,你猜你的结果会是死还是生?”

“什么?方羽,这不公平!”束手就擒至今,玛利亚脸上终于真正变了颜色。

从开始到现在,她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君子可欺以方这句老话而已。因为方羽的年轻和他那种在她眼里有些可笑的正直和执著,让保持着弱者姿态的她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隐隐站着上风。

其中有好几次,都让她隐约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让她越来越坚信,只要再努力一把,光凭着自己的智慧和言辞,就可以兵不刃血的赢了这个一身实力连紫薇姐都颇为顾忌的方羽。

可是没想到转眼之间,面前这明显已经动摇了的方羽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难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里出问题了?

脑海中电闪的念头却掩饰不了她对方羽刚才这个提议的恐惧,因为她知道,面对醒来的十七号,她即便再多长两张利口,也化解不了二十年积累的怨毒和仇恨。

“公平?你们给她给过公平么?”方羽淡淡一笑的瞬间,手掌搭上了青凝的头顶。

蝴蝶夫人玛利亚的的脸色顿时苍白若死,就连盘膝而坐的身体也软倒在地板上,再也没了半点刚才那种侃侃而谈的风姿。

一哥出了那间密闭的关押室之后,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是当地警方关押重犯的一个秘密看守所,位于这所城市相对偏僻的西郊,是一个周围没有太多建筑的独门院落。

高耸的院墙包围下的院子里,只有几排门窗森严的平房,这些平房都是负责警戒这里的武警小队住的地方,而所有十二间被密闭的关押室,就位于这些平房的地下,武装戒备方面,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可是就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地下室里,被关押了起来的那个白痴疑犯居然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杀掉,尸体上几乎被剖开整个背部的巨大伤口,就像是一张翻开了皮肉的恶心大口,至今都晃动在一哥的面前,似乎在嘲笑着他和他下面那些人的无能。

“一哥,都做过询问笔录了,看守所的值班人员和值勤的武警战士,都能证明在晚饭的时候,他在关押室内还好好的。一个小时后,就被换哨交接的武警发现他躺在血泊里。这期间看守所里所有的明暗哨警卫都没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看到一哥出来了,刚询问过情况的孟胜蓝也沉着脸过来报告。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离奇的凶杀事件,显然也让她的心情坏到了谷底。

“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有异常,也不是他们所能发现的。”一哥皱着眉点了点头,但是眼睛却还在走道里四处不停的打量。

“你是说……”孟胜蓝秀眉一跳,有所领悟了。

“嗯!小孟你留在这里继续询问,我去去就来。”猛然间,像是发现了目标的豹子一般,一哥整个人在什么都没有的走道里紧张和兴奋了起来。

丢下这句话后,他的人就像是一阵狂风一般的冲出了走道,往地面之上跑去。

“一哥等等我!”孟胜蓝一愣之后,也拔腿飞奔,追了过去。

蒲忠义望着窗外的秋雨犹豫了再三,还是没能按下心头的担忧和焦灼,胡乱找了借口给舍友交待了一声后,一溜烟冲进了夜色。

其实自他傍晚从警局回来后,就想再去医院看青凝。可谁知道半道上却又被教务处的老师给截了回去。

直到那里,他才明白,昏昏噩噩的自己这两天已成了校园的名人,各种各样因苏青青跳楼、青凝昏迷而起的流言蜚语,都因他这几天的旷课和失常反应而和他连在了一起,什么两女一死一病的惨剧,全都是因为三角恋,什么闹情变等等各种版本的绯闻,早已将他这个昔日温良纯朴的优等生给渲染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怪物,有些人说他是无情无义脚踩两只船的的色狼,有些人说是现代陈世美,当然也有些人说他是隐藏起来的泡妞高手,新一代的花坛猛将……

等等之类的流言在今天上午警方四处找他不果的几个小时里,更是达到了耸人听闻的强度,甚至也惊动了一直对近期这些事保持缄默的校方。

所以和警方保持着密切联系的校方在得知他脱嫌出来后,立刻派人跟他进行了一次严肃而又隐讳的谈话,让他在明白了自己旷课行为不对的同时,也明白校方含蓄警示,如果再闹出这类对学校和蒙老有极大负面影响的流言蜚语,那他基本就可以考虑准备提前回家……

所以有些愤怼,但更多的是无奈和顾忌的他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焦灼,老老实实的待在寝室里熬到了现在,可是沉重的现实又怎么压下少年飞扬冲动的心呢?

最终他还是冒出夜雨,悄悄再度往医院冲去了。

一哥和孟胜蓝冲到特护楼前的时候,正好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那声低沉的惨叫。

就在孟胜蓝刚拔出枪的瞬间,她身边的一哥已在刷的一声中没了身影。

夜雨这时下的很急,一片漆黑中天地间到处都是沙沙的落雨声。地上的积水很多,摸黑没走出几步,孟胜蓝身上的衣服就已被雨淋湿,鞋里和裤腿上,更是被水泡了精透。

出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沙沙的雨声,耳中同样什么也听不见。手里紧紧握着冰冷的武器,孤零零一个人在夜色中摸索的孟胜蓝再次感到了一种孤独的无力。

第一次出现这种独孤的无力感的那次,也是在一座小楼前,她和杨冰刚到那座诡异的搂前,她和绝大多数人都被那阵超出了认知范围的无形攻击给轰倒在了地上。

无力起身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还能站立的杨冰怒吼着往前冲去。就在那时,素来好强自负的她第一次在心里感到了这种有些孤独的无力感。

而现在,这种孤独的无力感再次像噩梦一般的像她袭来,她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自己的同伴去拼命,而她只能在在这黑暗中慢慢的摸索着前行。

就在这种孤独的无力感快要让她崩溃的前夕,她听到黑暗中的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响动。低低的嘶吼出给自己打气的那一声后,猛地一矮身子,什么都不管的了的她全力向那边疾冲了过去。

就算是什么都看不清也吧,哪怕是非常可能会摔跟头也好,起码这种能有个目标的行动,总比在冰冷黑暗的夜雨中独自摸索来得要好!

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被她抛在身后,而不远处的黑暗中,急促暴烈的刺耳怪音和如电般穿梭明灭的奇异光芒却让她在目睹耳闻的瞬间,就飞快的一矮身趴到了地上的积水里。

虽然至今还不曾拥有那些奇怪的能力和本事,但新部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也不是白待的。

起码,杨冰他们的提醒,报告里偶尔会提及的案例,都让她牢牢记住了一个铁律,大凡在这些身具奇异本领的同事和同样不同常人的家伙们拼命的时候,只要你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就千万不要贸然接近。

对,每逢说起这些的时候,同样都会一脸严肃表情的杨冰他们着重说的就是千万不要贸然接近,而不是参与。

因为光是接近,就已经可以说是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随时都有可能被你根本不了解的东西伤害或者**,给自己和同伴都带来不可想象的致命危险。至于参与就更不用提了,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莽撞参与的那种凶险。

以前她不是很相信,因为当初在方榕一案中,她也曾接触过那种场面,尽管也很危险,但远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可怖。但是现在,她却在耳闻目睹的瞬间,就信了。

十丈外,一个身高足有两丈上下,青面獠牙的夜叉般鬼物在无数道青蓝色弯月的围绕下,正跟一团赤红色的光影在撕咬和纠缠。

夜雨在它们光影照亮的外围诡异的横飞,沉闷的气爆声夹杂在无数尖利的呼啸声和撕咬声中不停的响起。

尖利的呼啸声几乎就在入耳的瞬间,就让她的头脑一沉,眼前发昏,而耳膜被刺裂般的疼痛又让她胸前发闷,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同时涌上了喉头。

诡异的夜叉装鬼物和那天血雾一般光影那种非人的形象也让她心头发颤,呼吸顿住。那种抬眼就看到这些本该出现在电影或是传说中的诡异形象出现在眼前着震撼和紧张,也在第一时间催促着她卧倒醒神。

非人的形象,诡异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光芒,入耳刺痛伤人无形的尖利啸声,这诡异的一幕,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么?

将脸贴到了地上的积水里,冰冷的积水让孟胜蓝从初见的震撼和昏沉中醒过了神。

自己现在是特殊部门的成员,接触到这些非人的场面并不足为奇,为何自己刚才会有那种可笑的念头?

不知道其中那一个是一哥,该不会是那个夜叉一般的鬼物吧?

就在她脑海刚闪过这种念头时,抬头的瞬间眼前一黑,远处刚才还在上演诡异一幕的地上已重新被黑暗掩去。

她心头刷的一紧,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就在这时,沙沙的夜雨声中,响起了一哥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小孟,过来吧,没事了!”

她大喜之下一跃而起,询声飞奔了过去。

一个小巧的电筒从衣衫褴褛的一哥手中亮起。

地面上,雨水的冲刷下,一具近乎**着的中年男尸浑身青紫的趴在地上,而他五官流着血的面孔,却在脖子夸张的扭曲下,非常不甘的用失去了光泽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夜空。

而拿着手电筒的一哥身上,刚刚才完整的衣服此时有一半成了碎布条,就那么湿答答的贴在他不住起伏的身上,看上去狼狈非常。

“小孟,刚才卧倒的很及时!呵呵。”

孟胜蓝看着一哥狼狈的样子,刚想出声道歉时,耳边却先一步响起了一哥微带喘息的笑语。

这让她再心里感动的同时,也再次坚定了要尽快找到办法的决心。

杜若兰守在宾馆方羽的门前已经好长一段事件了,但是方羽的门却一直都没有打开。

门口挂着的那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就这么无情的把她堵在门口已有了两个小时之久。可是她却不敢敲门。

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一个,因为她不知道里面的方羽现在到底的在干什么。要是万一他在入定的话,贸然的敲门或是打电话,可能就会让他受惊走岔,陷入不可知的危险。

这些都是跟方羽认识后,她自己慢慢从一些书上看来的。尽管当时看的这些的时候,她当时就在想,以方羽现在的水准,肯定不会像书上说的那么不堪。甚至有时候她都在怀疑,现在的方羽入定之后,就算在他耳边打雷,都不一定能撼动他晋入定境的神识。

可是现在,真的碰上了之后,她却依然不敢冒这个险。不但不敢冒这个险,甚至心里都在为方羽的大意而担心和生气。

居然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大白天就在宾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躲在房间里入定。虽然门口已挂了牌子,但是谁又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人敲门或是打电话进房间?

一说起电话,她在门口替他放哨的这两个小时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埋怨自己了,明知他随时随地的都有可能入定,可自己却偏偏还硬让他买了个手机,你说这万一那天自己或是别人给他打电话,而他入定时又忘了关机,铃声忽然响起,他要是受惊出了问题,那自己岂不是要后悔死?

更不用去想他在跟那些恶人拼斗或是用异能给人治病的时候,突然响起电话带给他的影响了。

总之现在她已经下了决心,等方羽入定一出来,就没收她的电话,就算这样会让自己只能无奈的等他电话,起码也比他因电话而出了问题的强。

太过长久的等待,让她的心随着时间的慢慢消逝而逐渐由焦灼变得有些紧张和迷茫,她开始为房间内的方羽担心了起来。

因为认识了方羽这么久,他如此长时间入定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这次又是大白天就开始入定。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原因而入定了?

哼,我一肚子的小火还没找他发呢,他要是真敢这么小气的话,我…,不!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小气的……

一定另有原因才入定的,我要相信他!

就在忐忑不安的杜若兰振作着安慰自己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若兰吗,你在哪儿?快到医院来,青凝醒了,她没事了。”

电话里,传出的居然是让她担心了半天的方羽的声音,她闻声心里一阵气苦,可随即就被方羽带来的好消息给迅猛的冲散了。

“青凝居然这么快就没事了,真好!”

她拔腿就往电梯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