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挺拔的男子步伐凌厉,一步一步带着上位者的强势和凛冽。

台前一站。

玉树临风。

“原来他就是‘同心’基金会的会长。”

台下的医护人员,有人惊讶出声。

林听予看清那张脸,脸色倏然沁白,手心里全是绵绵的冷汗。

“同心”慈善基金会的会长竟然是陆知珩。

猝不及防的信息实在令她难以置信。

就算走投无门,她也从未想过要找他借钱。谁想,他竟然不声不响资助了妈妈所有的医疗费。

资助流程非常繁琐,审批也很严格。最后需要他签字确定。

所有资助人员名单,他显然一清二楚。

这么多天,他在她面前却只字未提。

林听予看着台上清冷发声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此刻,他矜贵无比,举手投足皆是权贵之态。

整个会场的目光悉数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答谢会,他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风头甚至盖过了所有执刀的医生们。

多年前,初见,相遇。

她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笃信他一定会成功。

没想到,从底层走向权贵巅峰,他只用了短短六年。

恍惚中,她感觉那幽深沉厉的目光朝她扫了过来,眸中寒色冻凝了她的血液。

耳膜顿时嗡嗡作响,仿若万千蜜蜂在飞舞。她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呆愣地看着他。

视线渐渐模糊,台上的人起了叠影。

手指蜷缩,掌心渐渐有了一丝痛意。

在他发言过程中,雷鸣般的掌声不断响起,直到他迈着铿锵的步伐走下了台。落座。掌声才慢慢退却。

“我们等下要不要去谢谢他?”

身边的病人家属偏头过来,对着林听予小声问道。

“嗯?”

林听予仓促回神,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等下要不要一起去谢谢那位陆会长。如果没有他的资助,我们的亲人就做不了手术。”

“不用了吧。”

林听予蠕了蠕苍白的唇。

“真的不用吗?”

“嗯。”

林听予肯定地点了点头。

几名病人家属代表,她最年轻,看着也最有文化。

她说不用,他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的不用吗?

林听予在心里默默问了自己一句。

不用了。

就算要谢,也是感谢基金会,并非他个人。

林听予端过咖啡杯,喝了两口。

早已凉却的咖啡入喉,喉间一片苦涩。

接下来,是主刀医生上台,详细介绍手术情况。

第一个上台主讲的,是西大附一的一名医生。

隔行如隔山。

那些专业术语,林听予完全听不懂。

但她不能离开。

等下她还要上台发言。

其他三位家属听得更是昏昏欲睡,不时吃点东西提提神。

林听予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排中间位置,无论怎么努力,都拉扯不开。

嗡嗡嗡。

掌心一麻,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听予,方便视频吗?]

洛双萤发来了一条微信。

[萤萤,我在答谢会。可能要等一会儿。]

林听予终于将目光扯回来,落在手机上。

[哦。哦。哦。]

[等你有空再联系。]

洛双萤似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要急于同林听予分享。

话语之间,难掩喜悦。

林听予很想马上打电话问清楚。奈何这样的场合,她不能离开,也不能拨打电话。

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前方。

前排中间的位置,少了一个人。

坐在楼培渡身边的陆知珩,竟已离开。

“他走了?”

林听予内心暗忖。

他身兼数职,想来事务定然繁多。这样的场面,能够亲临,已是给了医院莫大的面子。

林听予揪着的心忽然松缓了不少。

他不在,等下发言就没那么紧张了。

“下面,以热烈的掌声欢迎Yance医生上台。”

Yance医生。

林听予星眸骤然一亮。

那可是妈妈的主刀医生。

她早就想要当面感谢。只是,许医生告诉她,Yance医生是一名国际医生。从不任职于某一家医院。也很少在一座城市长时间逗留。

没想到,他竟也出席了今天的答谢晚宴。

掌声响起。落下。

应该上台的人却并未出现。

主持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带着敬畏之声又“请”了一遍。

有人起了身。

却是许明清。

林听予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许医生?”

“各位,Yance医生临时有事,让我代他发言……”

林听予眼中露出一抹失落。

默默拿起勺子,挑了一块抹茶芝士吃了两口。

-

若唯基金。

林见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清隽中透着一丝雅痞。

“总裁,这些都是需要您尽快签字的文件。”

总裁办主任汪诚奕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

“这么多。”

林见深皱了皱眉,俊容已然不悦。

“总裁,这还不是全部。”

汪诚奕诚惶诚恐。

“还有?”

林见深彻底恼了。

“总裁,没办法。但凡能让副总们做主的我都让他们签了。”

“统统拿上来,我今天一次性签完。”

林见深从撂成小山一样的文件堆里取了一份文件下来,打开,随意翻看了两眼。“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汪诚奕见状,不敢多言。

这些文件,他基本都已经确定过,没有什么问题。

“总裁,我去给您泡杯咖啡。您是要……”

“黑咖。”

林见深头也未抬,继续签字。

“是。总裁。”

汪诚奕快步退了出去。

林见深一连签了十几份文件,头都有些大了。

许是从小就见多了商场的尔虞我诈,高中毕业时,他打算报读医学。奈何家里长辈改了他的志愿,他不得不痛苦地学了四年商科。

要不是外婆以死相逼,他才不会接手“若唯基金”。

汪诚奕端着咖啡进来,看到他对着一份文件发愁。

“总裁,您的咖啡?”

“‘林氏’集团要进行改选?”

“是的,总裁。改选日期在下周三。”

汪诚奕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的右上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总裁,按照规定,作为股东,您也要参加。”

“不用你交代。”

林见深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反常态,眼中没有不耐,反而还透出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