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要下车的动作,跟着一僵。

陆景行薄唇冷启,“苏念,下了这个车,就说明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我说的没有机会,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像是已经拿捏住了女人一样,漠然道:“我不勉强你,你想清楚。”

苏念一动不动,身体像是瞬间被石化了。

她不知道下这个车,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让她跟陆景行领证结婚,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怎么能嫁给这个男人?

她们是仇人啊!

哪怕她们之间有一个孩子维系着,哪怕她们现在的关系是烁烁的血缘亲人,但并不妨碍她们之间有刻骨铭心的爱恨纠葛这个事实。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也不应该跟这个男人结为夫妻。

她觉得自己都不需要想,多想一秒,都是对死去爸爸的不尊重。

当初爸爸是为什么才跳楼的,又是被谁给逼死的。

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任何可以辩解之处。

她呼吸骤紧,手心搭在门把上,说:“我想的很清楚,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陆景行。”

门被拉开。

苏念弯腰正准备下车,身后响起男人凉凉的音调。

“所以你可以做我的晴妇,和我睡觉,却不能接受成为我家庭里的一员?”

苏念身体微怔。

她的小心思被这个男人看穿了。

这个条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保护烁烁和徐砚珏的缓兵之策罢了。

毕竟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烁烁的安危受到了威胁,她不得不做出妥协。

当这份迫在眉睫的危机解决之后,她还是要离开这个男人的。

如果多了一层身份上的束缚,她的离开会产生很多困难,并且跟陆景行的名字捆绑在一起,也叫她难以接受。

这些心思,以陆景行的聪明,一早就已经洞察出来了。

所以,他开始提出的条件,就是要绑住这个女人。

这些想法,不能明说,苏念恨他,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逼着自己不对她留情,弥补是一回事,但他不能接受,她的渐行渐远。

所以既然陆景行明确知道自己一直想要这个女人,那唯一的方法就是绑紧她,让她逃不掉。

待在身边不行,得让她和自己出现在一本证上,才算是系住这个女人。

让她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想要消失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允许!

苏念回答他,“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该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因为......”

她张了张唇,说得清清楚楚,“我看见你,就会觉得恶心,你让我怎么在你身边待下去。”

“我们之间,就只有恶心了吗?”

陆景行的声线说不上是何种意味,似乎夹杂着撼动。

苏念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其实她不是没有过心软,在山里的时候,他奋不顾身不惜掉下悬崖也要救她一命的时候......

她没有认出他,救他上来后,又知道是他的时候......

那时候,除了恨之外,还有别的情绪涌上来。

那一缕情绪,和她一心想要复仇的情绪不同。

它野蛮疯长,像是荒芜人烟的沙漠冒头的绿色小草,倔强不管不顾,强行撕开她冰冷至极的内心。

可苏念很快就掐断了这缕情绪,这缕本就不该存在的情绪。

她和陆景行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可能,不能让不该有的情绪再来扰乱,再来动摇。

久久的沉默,掐灭了男人的全部希望。

他突然就笑了,“恶心也好过余生再也不相见,苏念,我认了。”

苏念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景行说:“只要你今天下了车,我就会动用一切手段对付徐家,你不是放下不下那个小白脸吗?”

男人眼底生起浓浓的厌憎,一字一句,冰冷至极,“我弄死他!”

“你凭什么!”苏念猛地转头,手背白了几寸。

“就凭我有这个本事。”陆景行神色淡然,“而且你也该知道,你昨天的作为,方家肯定已经知道,你觉得没有我的庇护,方琳琅和方慎,哪一个会放过你?”

陆景行就像苏念肚子里的蛔虫,很精准就能找到能挟制她的点。

他说:“你现在放弃跟我交易,你该知道,不仅仅是你,你身边的人,那个蓉姐都会被你牵连。”

陆景行说的没错,苏念一旦下这个车,方琳琅势必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这一出,肯定会恨死她。

蓉姐肯定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被开刀。

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帮她的蓉姐。

她不能无视她的安危,而不顾。

陆景行垂下眼帘,看着她,“苏念,我让你选,你知道该怎么选。”

“......”

当内心赤果果的剖开后,两人能亮出的只有谁的刀子更能伤人这一招。

显然此刻,陆景行不会再放任苏念这样离开了。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要霸道的把这个女人锁在身侧。

管他什么仁义道德,先把人抢过来再论其他。

最终,苏念还是做出了选择。

她没办法拿徐砚珏的生命去冒险,那天她看到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对劲了。

如果陆景行能够保护徐砚珏的话,起码徐家没办法再迫害他。

苏念重重地关上车门,无力坐下,面如死灰。

“陆景行,你要说到做到。”她说。

男人脸色冰雪稍融,靠近她身侧,捧着她的脸,亲了

“自然。”他说。

苏念不习惯这种亲昵,本能反应要躲开,却被男人紧紧压制住脸,躲都躲不开。

他用力咬了下她的唇瓣,说:“你要习惯,不习惯也给我忍着,我不是娶个雕塑回家。”

这话说出来,苏念就真的不再动了,跟失去生气的木偶一样。

也是,这时候再去争论这个,没有意义。

她也没有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的兴趣。

既然选择交易,那么交易附带的羞辱,她就要全盘接受。

就像陆景行说的,她不仅要习惯,还要忍着。

车子很快行驶到民政局。

下车后,男人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好似一对恩爱情侣般。

苏念躲不开,只能任由他牵着。

她木然着脸,“陆景行,我没有户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