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和阮桥坐在二楼客厅交谈。
陈枫说完,不忘警告阮桥,“别跟爸说,他要是知道了,能打死文渊。”
阮桥背靠沙发,包着胸沉思,“文渊离婚,要娶宋南霜?”
“他敢吗?”
陈枫语带嫌弃,“他敢跟姓宋的结婚,他外公能要了他两个人的命。”
阮桥眉头紧锁,沉声道:“文渊怎么那么糊涂!宋南霜她亲爹是个什么东西,文渊清清楚楚!他怎么还能跟姓宋的搞在一起!这个定时炸弹爆出来,她连宋家的私生女都不是!文渊娶了她,在楚城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陈枫一脸沮丧,“他外公就是怕他犯糊涂,才逼着宋南霜出国,让他赶紧娶了小璐!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这一步!”
四年过去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阮桥抓过桌子上的烟,烦躁地叼起一根,“文渊不是答应他外公不离婚?”
“小璐啥都知道了!宋南霜连孩子都有了,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忍!文渊那个性子,他跟宋南霜要是真过上日子,一个月就得吵得鸡飞狗跳!到时候他就知道小璐的好了!”
陈枫气得胸口发闷。
这四年她可是看着他们小两口过日子的。
两个人一直是甜甜蜜蜜的!
她从来没在她儿子脸上,看过那种宠溺的眼神。
陈枫越想越觉得惋惜。
“他外公就是相中小璐温温柔柔不计较的性格,你说也那么巧,她长得跟姓宋的还有点像。而且小璐喜欢文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他外公就想着让他们先结婚,过日子时间长了,自然就有感情了。结果过来过去,最后反而害了人家闺女!”
阮桥轻叹一声,“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办?”
“有孩子也没用,别想嫁给文渊!我一想到她那个爹,浑身起鸡皮疙瘩!也别怪我瞧不起她,她亲爹和她那个妈,都不是个好东西!再说宋南霜谈过多少男朋友啊,我手指脚趾都不够数!她那个交际花的性子,我真的受不了!”
“你受不了能怎么样,你儿子喜欢。”
阮桥拍拍大姐的肩,“当年咱爸要曝光宋南霜的身世,文渊为了护着她,都同意娶一个不认识的丫头!你儿子你还不清楚吗,他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话!不是为了宋南霜,他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陈枫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儿子也不傻啊!他相中那个姓宋的哪了!催了他四年都没催来孩子!这回倒是来了,可还不如不来!”
姐弟俩大年三十唠得一脸丧气。
此时阮正英从三楼走下来。..
“你俩干嘛呢,唉声叹气的!过年吃不上饭了?”
“爸。”
姐弟俩一起起立,走过去迎接老爷子。
走到近前,陈枫一看老爷子的脸色吓了一跳。
面无血色,苍白病态,全无平日的精气神。
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
怎么一夜间就病了。
陈枫慌忙问道:“爸,你怎么气色这么差?”
阮正英“咳咳”连着咳了几声,腰都站不直了。
阮桥赶紧扶着他坐进沙发,“爸,你感冒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等我去拿爸的大衣!”
陈枫说着就要跑去屋里取衣服。
这时,就听阮正英重重地“啧”了一声,“你们两个五十的人了,还这么耐不住性子!”
陈枫回头一看,阮正英坐直了身体,脸色依然很差,可眼神却泛着精明的光。
“爸,你到底有没有事?”
阮正英拿起桌上的翠玉手捻,老神在在地捏在手里盘。
陈枫和阮桥见他这副样子,都重重地叹了口气,跟着坐会沙发。
“爸,你又搞什么?”
阮正英看着他们,笑眯眯问:“刚让人过来给我画的!像不像病人?”
陈枫无奈地看着家里的“老顽童”。
“像——!你又想干什么?”
阮正英警告地指了指他们,“医生刚查的,我心脏不好,你们不要说露馅!上次告诉了文渊那小子,他配合的一点都不像,差点穿帮!这回我得让小璐在这儿多住几天,怀了孕再走!”
陈枫一听,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又不能告诉老爷子,亲子鉴定的事。
不过没等她愣神几秒。
方璐吓醒了她。
方璐红着眼睛从太子屋走出来。
她的出现,把阮家这几口人都吓得站起身,张大了嘴。
方璐一见到他们,眼泪又没克制住流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地看着他们。
好久,她才啜泣着发出声音。
“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啊……”
阮正英先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小璐,不是想骗你,是想帮那个混小子留住你!他个蠢蛋,也不会哄人!你们明明还有感情,外公不想看你们俩离婚啊!”
方璐含泪苦笑,“你们口口声声说疼我喜欢我,其实不过就是为了你们的外孙子,儿子!你们谁为我考虑过!”
她说着话,泪落得更凶。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他们一家子合起伙来骗她!
他们只在乎季文渊过得好不好,谁会在乎她的死活!
陈枫不知道方璐听去了多少。
想到她早上跟阮桥说的话,每个字都是刀子啊!
她满脸歉疚地看着方璐,“璐璐,对不起,是妈不好——”
“你算是什么妈!”
方璐听到“妈”这个字,立刻开口打断。
她妈妈绝对不会这么骗她!
忽然楼梯处传来呵斥声,“方璐,你怎么跟我妈说话?”
季文渊冷着脸迈上最后一节楼梯。
在楼下,他就听到楼上在争吵。
走上来,才听清方璐居然敢这么不客气地跟他妈说话。
真是要离婚,连装都不装了。
平时讨好外公和婆婆的态度全然不在,变脸了一样。
方璐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
季文渊对上她哭红的眼睛,愣在原地。
方璐静静看着他。
她眼里覆着水雾,看不清楚人。
季文渊模模糊糊的身影和厌弃的呵斥声,却如利箭准确地穿入心底。
心里好不容易结痂的伤,被他们全家人撕裂。
汩汩地冒着血。
她的喉咙像带刺一样,每呼吸一下都疼得浑身颤栗。
方璐静静地看着他许久。
才擦了擦眼泪,自嘲一笑。
嘴里低低呢喃。
“外公是你的外公,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外人永远是外人,不会有人真心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