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青岩所料，苏染的工厂之行并不顺利。
苏染是这家布料厂名义上的老板，可是经营却一直是手底下的厂长在经营。
苏染坐在厂长办公室喝茶，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厂长才姗姗来迟。
“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事耽搁了。”厂长常旭国满脸堆笑地推门进来。
苏染品着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理会他伸过来想要握手的手。
“常厂长这里的茶不错。”
常旭国被弗了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家里有事，实在不该让苏小姐久等，还请您见谅啊！”
苏染站起身，笑了笑，“虽然我算是您的晚辈，但是在商言商，工作上你还是叫我苏董比较好。”
常旭国讪笑两声，“苏董。”
“行了，既然来了，就一起下工厂看看吧。”
“好好，您这边请！”
苏染带着陈叔，跟着常旭国去了工厂。出乎意料的，工人们很多都无所事事，看着苏染他们走近才懒洋洋地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在机器边上东弄弄西弄弄。
苏染看在眼里，却没急着说明，照例跟在常旭国身后。
常旭国看着苏染这个样子，眼中多了几分得意，果然嘛，就是娇养长大的小姐，来耍耍威风而已，什么都不懂，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那是谁？”
苏染突然停下脚步，手指了指正在机器旁边的人。
常旭国顺着苏染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哦那是我们厂的工人刘栋，才来没多久，没什么经验的。”
苏染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驻足打量着那人。虽然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但是操作机器看着很是娴熟，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偷懒。
“苏董，这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回去吧？”
常旭国回头看着苏染，满脸堆笑。
“好。”
常旭国闻言松了口气，赶紧陪着苏染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苏染在车里翻阅着工厂这两年的信息。
这两年工厂盈利并不景气，一直在亏损，苏家为此填了不少亏空。按照今天常旭国的介绍，厂子没什么订单，可为什么还在招新员工？
苏染皱着眉头，丝毫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下。
“咚咚！”
苏染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顾青岩正站在窗外，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苏染打开车门，已经到了苏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
“城西新开了一家私房菜，很不错，来接你去吃。”
看着苏染犹豫着想要拒绝，顾青岩直接说：“已经和苏奶奶苏夫人打过招呼了，走吧。”
顾青岩打开他的副驾驶车门，向着苏染比了个请的姿势。
苏染笑了笑，没法拒绝了，只好将文件收拾收拾上了车。
“今天怎么样？”
点好了菜，顾青岩直接开门见山。
“还不错。”
“嗯？”
“好吧，工厂一直亏损，账面有很大问题，而且工人积极性不高。”苏染想了想，做了总结，“一团乱麻。”
顾青岩并不意外，“苏老先生去世以后，你一直没能腾出手去整理这些，自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我想先听听你想怎么做。”
“工厂厂长常旭国肯定有问题，账是一定要清查的。但是首先，要安插我自己的人进去，行事才方便。”
“安插你的人，就要清理一部分人出去了。”
苏染点点头，“我今天看着很多人都是偷懒，消极怠工，工厂的规则都在那，有不遵守的，自然可以开除。”
“是个好办法。那么你想要安插进去的人，想好了吗？”
“今天我挑了几个人，让陈叔记下了。不过还要考察考察，免得对方是常旭国的人。”
“染染，光在厂子里考察是不够的。这些人如果和常旭国有关系，那么多半是一些亲戚关系或者住在附近的人，这种裙带关系嘛，你可以派人去理清楚常旭国的社会关系，再来排除。”
苏染觉得顾青岩说的有道理，“好，我让陈叔去查。”
“陈叔今天已经跟着你去了工厂了，再去查，只怕会被察觉。”
苏染有些犯难，她手下没什么可用的人。
“我的人，借给你。”
“好。”
“我还以为你要拒绝呢。”
“为什么要拒绝？”
“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只想靠我自己？那也要看我自己的实力吧，该借助别人力量的时候就借助，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又不是死脑筋！”
“好好，明天我把人带给你。”
“谢啦！”
一顿饭在两人的讨论中结束，顾青岩对于管理有很多心得，苏染默默听着，在心里认真记下。
第二天，顾青岩就带了几个人过来。
苏染一一看过，心里越发佩服顾青岩。
这些人应该是顾青岩养起来特地去打探消息的，长相大众化，又多大众化呢？这么说吧，就像你家里总有的那么几个远房亲戚，眼熟但不认识。
这样的人放下去打探消息，不会引人注目，也不会让人太有防备心理。
苏染让陈叔把那天看到的几个人的资料递给他们，“这里面有一个叫刘栋的，你们着重注意查一查。”
顾青岩负手站在苏染身后，“这人你有大用处？”
“嗯，”苏染点点头，“这人做事勤恳，而且很熟练，我让陈叔悄悄去看了他做的产品，果然比其他人要好。最重要的是，我查了近一年来他的工资，都只有基本工资。”
顾青岩笑了笑，“看来，和领导不太对付啊。”
“按照他的功夫，绝不会只有基本工资，连奖金都没有。那天常旭国介绍他的时候，语气也不太对。我猜他和这个刘栋肯定有仇，这样的话，这个刘栋我们就可以放心用了。”
“我一开始还担心你应付不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染得意，带了一丝俏皮，“那是。”
“好，是我小看了染染。”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你跟我来！”
顾青岩开着车，跟着苏染到了一栋写字楼前。
“染染，这是？”
“我在这里租了一层楼，以后这里就是我办公的地方。”
苏染没有上楼，只是站在楼下仰头看着。
她仰着头看着她的未来，他站在身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