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早就没了多少意识的徽仪,根本不确认那是自己幻想的话语,还是赵峯琛亲口说出的话。

徽仪想,不可能是他说的。

他不要他不喜欢的人,为他生孩子……

夜半,天色已深。

赵峯琛**上半身精壮的肌肉,从徽仪手里抽出自己的衬衫。

盈盈月色下,徽仪那半张熟睡的脸庞静沉沉的,与她本人一样。

赵峯琛没有急着走,反而为她梳理额前湿漉漉的碎发。

他低着头,闻着女人身上好闻的茉莉花香。

格格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闻……

他不自觉地将大手移到了自己小腹的左下方。

从腰腹到胸口,那是一条青色的麒麟纹身,而在着墨最深处的左腹,那里掩盖着一跳不深不浅的伤疤。

在战场上,留下一身疤痕没什么,可唯独那一条,是他十四岁那年留下的……

那是他五年来,最不愿意提起的记忆。

他还在思索着,那头**的女孩传来一声呜咽的梦话。

“赵峯琛……”

徽仪的梦话中喊了他的名字,赵峯琛回头看过去。

结果,入眼的就是徽仪那张好看的小脸皱在一起,一副为空避之而不及的模样。

“时菁……”她又喊。

然而这次,她的表情明显舒展不少。

没了念他名字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赵峯琛微微皱眉,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表情变得有多怪。

他有些生气地将原本要穿好的外套向着沙发草草一扔。

接着重新上床欺身而上,开始舔弄徽仪的脖颈。

头上传来少女的欢笑声。

“阿黄,别闹。”

阿黄是她出阁前养过的一只狗,赵峯琛听见她将自己当成了狗,更加生气。

赵峯琛最后生气地啃咬了一下徽仪圆润粉嫩的肩头。

徽仪终于吃痛,轻声软叫,砸吧了两下嘴,又一次睡了过去。

赵峯琛很不服气地站起身,接着将大门锁好,走了出去。

·····

“哎呀,峯琛啊你可算来了。”孙芳烃迈着军靴大跨一步,过来自然地揽住赵峯琛的肩膀。

“你说说啊,今天这事整的,可真是晦气。”

“二叔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能让那些奴几妾室过得太自在,你瞧瞧,这如今,那个破烂格格还反了天了,赶在宴会上做出这样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情,你……”

“二叔,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只为了说这个吧?”

赵峯琛长腿迈在他前方,冷厉的声音打断了孙芳烃原本喋喋不休的话语。

孙芳烃心底里暗骂这个臭小子能耐大了,敢拿话顶他。

心里不爽,可表情却还是笑呵呵的。

“这……我听说,大元帅打算把靖省都交给朱少将?”

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坐在了赵峯琛对面的椅子上,与他交谈。

赵峯琛神色平平,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浅浅勾动唇边,漫不经心:“这是父亲的决定。”

孙芳烃冷笑。

“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朱少将虽然此番跟着少帅您立下汗马功劳,可他年纪尚小,统领靖省的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南边那群军阀打过来,来势汹汹的,难道还要将少帅您再请回去稳住江山?”

赵峯琛唇边的笑意不深不浅,他微微露出也很苦恼的模样。

“二叔,你说得,也对。”

“朱云川虽然是从我手底下一步一步带上来的,可要是论资历和应对危机的经验,还是不如您们。”

孙芳烃一听这话,那张大嘴又一次裂开,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今天也幸好你屋里那小贱蹄子闹出这么一出来,打断了正在召开的会议,才没酿成大错……”

赵峯琛在听见孙芳烃吐出那‘贱蹄子’三个字时,手不易察觉的攥紧。

另只手中的咖啡猛地砸在了桌子上。

可惜,孙芳烃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二叔,不肯和我父亲伸手要官,于是,来找我合作,对吗?”

赵峯琛忍住了自己暴怒的情绪,额头的青筋却凸起明显。

孙芳烃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

“毕竟,大元帅也是知道,靖省离日本较近,而我和日本人的关系一向稳定,牵制住日本人那帮混搅蛮缠的家伙,这奉系里,说我第二,谁又敢排第一?”

这是一句很有歧义的话,但他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早年间大元帅就是靠着他的牵线和日本高层认识,骗到无数借款。

“好,二叔,你说的事情,我会和父亲说的,而具体什么结果……可能就要听天由命了。”

孙芳烃听见这话,连忙笑着道:“好好好。”

大元帅一共四个儿子,其中最为出息的也就是大儿子——赵趵宽,和二儿子——赵峯琛。

其余的孩子还都太小,老赵元帅也没有精力再去培养接班人。

而二儿子赵峯琛,则是整个奉系支持人数最多的那一个,赵峯琛的生母不详,据说还因此,这位少帅流浪过十年,后被元帅找回,从此当做接班人培养。

但这也只是小道八卦消息,大元帅将自己儿子们的信息都保护得很好。

他的**似的,护着。

所以那段往事,大家也只能是自个瞎猜,不敢妄论。

“对了峯琛,你屋里那小贱人,最后怎么处理啊?”

“我看现在的报纸都写得可吓人了,你该看看哈哈哈。”

孙芳烃此时没了刚刚的危机感,反而想要和赵峯琛拉近乎些,说些茶余饭后的谈话。

他不觉得自己说得哪里不对。

毕竟,他也是见识过,赵峯琛待那女人,可不算好,甚至……还带着恨意和嫌恶。

可没成想,他这话刚说完,赵峯琛就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孙芳烃一眨眼,便又发现,赵峯琛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淡然无比。

他想,自己定是看错了。

“哎呀,这要是我屋里头的小妾啊,我就给她卖到窑子里去,给她腿上绑个大铁链子,就在那里,接客接到死。”

“什么东西,不自量力,敢害咱们的准少帅夫人!”

孙芳烃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全然没注意到赵峯琛脸上那狠厉的模样。

“二叔!”

赵峯琛猛地站起身,下了孙芳烃一跳。

“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走了。”

孙芳烃被说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心思过来后,便连忙点头:“那峯琛,我走了。”

直到孙芳烃走出门外,赵峯琛才猛地站起身,踹翻重重的书桌。

他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他的人?

他拉扯开衬衫的纽扣,手中摩挲着那把左轮手枪。

阿川此时已经打开门,站在了赵峯琛的身后。

“少帅。”

赵峯琛这才缓和了神色,转过身,点燃一根香烟。

“云川,靖省你想去吗?”

阿川先是一愣,接着嗤笑一声。

“那死老头来找您,就为了这事?”

赵峯琛眼前幽幽的一圈烟雾已然替他回答。

“少帅,我跟着你已经快六年了,如果我真要是为了那一亩三分地,我早走了。”

赵峯琛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将烟蒂掐灭:“那就给他想要的,不然,这样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他的眸子又变得深沉,他的计划,朱云川早就了然。

“对了,阿川,我记得孙芳烃家里,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

阿川心思一会,点点头,不明白少帅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赵峯琛听见后眯了眯眼睛。

“小儿子是圣玛丽教堂学校的吧?”

“对。”

“嗯……我希望明天的报纸上,能看见他儿子被歹徒打劫,砍掉手指的新闻。”

阿川有一瞬间的惊讶。

倒不是惊讶他的狠厉,毕竟,这要不是个孩子,可能割掉的就是舌头了。

可是,他不明白,孙芳烃来这一趟究竟是做了什么,惹怒了他,值得让少帅这么报复?

“顺便把报纸的内容都处理一下,我再看见哪篇报纸敢写她的名字,就把那家的主编脑袋提过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