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织。

他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睫毛浓密,眼尾微翘,带着丝蛊惑人心的魅,又似藏着抹深情。

我心尖一颤,心慌意乱垂下眼眸:“放手。”

可捧着我脸颊的温热大掌却不容我逃避,将我脸微抬:

“看着我。”

他双手拇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低磁暗哑嗓音又轻又柔,却狠狠戳中我心头那根弦,全身颤栗。

我睫毛轻颤,压下被他搅乱的心绪,抬眸直视:

“有感觉很正常,毕竟你长得高大俊美,气质又出众,人都是感官动物,我也是个女人,被你吸引,我觉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语气随意,看着他眸光愈加幽暗,直至最后变得锐利起来。

强撑着不避开他视线,继续道:

“而且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随时都会消失,跟你所谓的有感觉,我觉得完全是两码事。”

一口气说完,我松了一口气,被他深邃锐利的眸子盯着,只觉脸更烫了。

“所以,你是承认对我见色起意?”

对视良久,他倏地勾了勾唇,眼里意味不明。

我怔住,反应过来后,眼底划过一丝懊恼。

刚才被逼急了说的一番话,无非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他的好皮相吸引,有感觉是人之常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被他如此简单粗暴地说出口,竟有些哑口无言。

男女之间的吸引,不就是从见色起意开始吗。

忽地,男人双手从我脸上离开,抽走我手上端着的水杯往旁边柜子上一搁,转而握住我双手,伸向他脸颊。

他动作很快,我回神时,掌心已经贴在他脸上。

“你干嘛?”

心一惊,忙不迭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扣住手腕。

“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

他眉梢一挑,语气极为认真。

他说得直白,我却脸颊微微发烫,眼底蕴着一丝羞恼,脱口而出:

“我只是说喜欢看,没说要上手摸,难道谁喜欢看你的脸,你都给人摸吗?”

他似笑非笑,眼神深邃:“只有你才有这份待遇。”

低磁嗓音吐出的话语一字一顿,我目光怔了下回神,心乱如麻。

“霍炎宸。”

我忽而唤了他一声,神情透着认真。

他敛下笑意。

感受掌心下的灼热皮肤,我心绪杂乱。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

“温小姐家世好,人也漂亮,跟你家人关系和睦……”

说着,手腕被扣得生疼,他望着我的眼神多了丝讥诮:

“所以呢?”

“我就应该跟她在一起?”

我微微蹙眉,唇角紧抿。

掌心下的肌肉越绷越紧,我手指微蜷,莫名有些讨厌起自己拧巴的性格。

深吸一口气,与他冷冽的目光在半空交汇,轻声道:

“抱歉,是我刚才说错话了,我不应该把她扯进来。”

他眸子里冷意未减:“你是不应该。”

“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可以拒绝,但把我推给其他女人……”

顿了下,低沉冷硬的嗓音直击我心脏,“我很讨厌。”

话落,大掌松开我手腕。

我心口微窒,无意识垂下眼帘。

“对不起……”

嘴里喃喃着,仍贴在他脸上的手,只觉掌下的温度烫得灼人。

心生异样,抬眸望向他。

他胸膛微微起伏,冷峻神色直勾勾盯着我,眼圈泛红,冷白皮肤色似透着丝不正常的红晕。

我不自觉将手移向他额头,眼底惊讶,低呼:

“你还在发烧?”

霍炎宸微撇开头,把我手拿开,嗓音又冷又硬:“不关你的事。”

我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垂在身侧,复杂眸光落在他脸上。

他眉眼低垂,下颌线绷得极紧,单手扯开领带,解着衬衣扣子。

或许是被气到,亦或是身体不舒服,动作略显粗鲁。

不出声,显然也没有负气离开的迹象。

“进来坐吧,我给你拿点药。”

我深呼吸,将拂在脸侧的碎发勾到耳后,转身去房间把药箱拿出来,又到厨房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温水。

等端着水从厨房出来时,男人双手插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一双冷冽眸子定定看着我。

我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将水杯和药箱放在收拾整洁的工作台上,朝他走了过去。

“去吃药。”

轻声丢下一句,便去拉他小臂,怕他不动,手上还用了些力道。

好在他只微微僵持数秒便动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把药和水端了过来,递给他。

“吃药,要是再不退烧,就去医院看看吧。”

对上他垂下来的视线,漆黑瞳仁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下午和晚上一直忙着收拾工作室,夹在脑后的头发已经松松散散,碎发时不时拂在脸侧。

一件简洁的白色宽松T恤,牛仔短裤,露出白皙笔直双腿,随意中又透着丝慵懒。

白皙秀丽的脸庞上,凝视他的杏眸里含着一丝关切。

对视良久,他才缓缓接下药和水杯,利落吞下药后,一口气喝完水。

我刚想接过空水杯,却见纸杯被他随手捏成一团,精准投进一旁垃圾桶里。

而后,被花架和瓶瓶罐罐挤满的客厅陷入一片寂静。

三人座的沙发,两人中间隔着半人座的距离。

他身体窝进沙发里,微敞的长腿正好碰到我膝盖,烫人的温度透过西装裤传到我透着凉意的皮肤上。

我没敢动一下,此时任何的小动作似乎都不合适。

只能不退不动,顺其自然。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快晚上十点。

抿了抿唇,开口道:“时间太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静了一瞬,他低沉嗓音才响起:

“司机下班了。”

我滞了下,偏头看过去。

他头微仰,闭目养神,双手轻搭在腹部,浑身透着股不得劲儿的散漫。

如果不是微皱的眉心和不正常的红晕还泛在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正在发高烧。

而他的意图也十分明显,他不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