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磨磨蹭蹭洗漱,故意磨磨蹭蹭换衣服,再磨磨蹭蹭下楼。

然后走到顾倾面前,也不看着他,左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

“说吧,什么事?”

“跟你谈一笔交易。”

顾倾啜掉最后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一丢,咖啡杯被他精准地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交易?

不是什么不良交易吧?

宋惜惜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防备,“我不想跟你谈任何……”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顾倾突然猝不及防地说:“和我结婚怎么样?”

宋惜惜愣住,仿佛看精神病一样看着顾倾。

昨晚他才羞辱过她,他没一句道歉就算了,竟然莫名其妙说,要她结婚?

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顾倾的一双褐色烟眸,浅浅地扫过她的脸。

“你不觉得,你改该为昨天发生的事负责吗?”

“……”宋惜惜目瞪口呆。

脸皮真厚!

到底是谁的错?

该是谁负责?!

宋惜惜气不打一处来,“我要负什么责?在大庭广众之下,未经许可,我被一个男人强吻,这个男人不但不道歉,还心安理得的羞辱我。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跑到我家门口,说这一切要我负责?顾倾,你简直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她太激动,气得头晕手抖。

顾倾却不为所动,站定在她面前,星眸紧盯着她的脸。

忽然,他笑了,“你好像很在意我吻你这件事?”

她的脸腾地一热,又一次被他成功惹恼。

“不是在意,而是恶心,你懂不懂?你让人觉得恶心!”

“是吗?”

他忽然跨前一步,两人本就隔得不远,这下一张俊脸便骤然凑近她跟前。

她被顾倾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向后退。

没想到平底鞋绊到一块石头,眼看着身子就要往后跌过去,他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她的腰。

他轻轻一拉,她重心不稳,一瞬间跌进他的怀里。

顾倾另一只手再顺势一搂,两只铁臂便将宋惜惜紧紧抱在怀里,令她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快松开!”

她骤然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错开脸,抬起双手抵住他前倾的胸膛。

他英俊的脸越来越近,只差两三厘米的距离,就快要亲到她的脸颊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眼皮和鼻梁的肌肤都紧皱起来。

而脑子里,在这一刹那,也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昨天被他强吻的画面。

宋惜惜这二十四年来只接过两次吻,两次接吻的对象都是顾倾。

第一次是被喝醉了他近乎施瘧般啃咬着,那种感觉并不怎么舒服,而昨晚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被他那样紧紧抱住,他身上异样好闻的味道源源不断地笼罩着她,暖洋洋地,整个人舒服得似要轻飘飘地融化了……

想到这里,心脏在胸腔里突突乱蹦起来,几乎能听见它怦怦剧跳的声音。

她莫名地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了。

顾倾低睨着紧皱成一团的脸蛋儿,眸光深邃如海。

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鼻间呼出的热气刚好轻柔地吹拂在她的耳畔,一下下轻轻撩拨着。

良久,他沙哑着嗓音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很享受,脸红得就像现在这样。”

不意被他说中,宋惜惜迷蒙的双眼骤然紧缩。

顾倾难得轻佻地笑了笑,表情飞扬,“这是在异性之间荷尔蒙指数急速升高的正常反应。换句话说,宋惜惜,你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厌恶我,相反的,你渴望我的吻。”

“你胡说!”

宋惜惜的脸一下子烧成了天边的红霞。

意识到他在耍自己,她双手用力去推他,“离我远点儿!”

他满意而逗趣地看着她的情绪变化,嘴角牵起更大的弧度。

讥讽道,“放心,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跟一只熊猫鬼接吻!”

熊猫鬼又是什么鬼?

忽地意识到什么,宋惜惜惊跳起来,扭头看向车子后视镜。

镜子里的她,果然有十分明显的黑眼圈,真的就像一只大熊猫!

眼袋处因为昨晚哭过,红红的,肿得像两颗桃子。

知道是他来找,她心情极差,根本没有心思打扮就这么下楼了,现在倒真是像极一只丢了魂的女鬼!

难怪,会被顾倾嘲笑成熊猫鬼……

宋惜惜只觉得一阵难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她蔫了气,顾倾这才开始慢慢说正事。

“我要你和我结婚,不过是要你假扮我的妻子,说白了就是名义结婚。这是个双赢的合作机会,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替我挡掉吴语妍的纠缠,短期内还能挡掉又被逼着定下另一桩婚姻的可能性。

而你,需要一个能为陆家帮得上忙的丈夫。况且嫁给我,正好了结你父母的心愿,还能为你爸的公司一解燃眉之急,怎么样?”

宋惜惜一怔,看向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可恶的男人原来是打算架着她上刀山下火海,拿她当替死鬼使唤?

轻哼一声,她蹙眉说,“为什么要找上我?凭你的姿色,往大街上一站,保证扑上来的女人像屎壳郎滚粪球一样多。”

顾倾满头黑线,“短时间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

宋惜惜拧眉深思,仔细想想,觉得顾倾的话也不无道理。

反正这都是父母乐见其成的事……

“惜惜?”

正思忖着,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她的后背倏然一僵。

整个身体就像是螺丝卡壳一般,慢慢地扭头看向身后。

竟是母亲。

宋惜惜万万没有想到,母上大人不是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吗?

她怎么突然又折回来了?

宋一念下了车,含笑对顾倾说,“顾倾,你来找惜惜的吗?怎么不进去坐?”

“伯母好。”

顾倾朝宋一念微微躬身,毫无慌张之色,“其实我是来看望陆伯伯,我听惜惜说,陆伯伯生病了,正在家休养,所以来看看他。”

宋一念含笑,顺水推舟道,“难得你还惦记着他,他这两天还唠叨着你和惜惜呢。进去吧,正好你们可以聊一聊。”

说着,她领着顾倾往别墅里走去,宋惜惜赶紧跟上步伐。

看着前面两人熟络的聊着天,宋惜惜隐隐感觉额头不停地冒出汗来,背后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