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
君熹第二天中午就飞了北市。
应晨书的飞机还没到, 杨叔去机场接她,一见面就很高兴地和她聊起那年她离开去林州后的事儿。
“您一开始到林州的时候,先生三天两头去, 晚上应酬完八九点了,还过去,到那边快十一点了, 你刚好下班。”
君熹捏紧了手。
杨叔又和她道:“后来他去出差了, 我就自己去了,知道他放心不下你。”
君熹最近知道了应晨书在林州出事故后,就知道他肯定去看过她, 也猜测过她受伤的那天杨叔的忽然出现,是不是巧合, 却是第一次听到真实的答案。
“我受伤的那天,您其实就是去看我的。”她看向杨叔。
他笑了, 没好意思地点点头:“对, 去看君小姐了, 从你工作的地方就跟着了, 先生放心不下您,我只能替他去看看。但也好在我去了, 不然后来要出事。”
君熹:“谢谢杨叔。”
“唉,说这个。”杨叔叹息,“我一直庆幸去了, 也查了事情。”
君熹确实以为那一次只是一个普通小事故, 且也没撞到她, 没想过杨叔离开后还会去查。
等红灯的时候, 杨叔往后瞄了眼她:“后来的事, 君小姐……”
“我知道, 知道应先生出了事故。”
杨叔马上点头,就继续知无不言起来,“后来确定原因了,我以为啊,他肯定是找那位汤小姐去了,肯定是要处理的,他总不能容忍别人这么平白无故伤你,你们那会儿已经分开了,没道理这么伤害你。但是没想到他没找汤小姐,而是自己又去了林州……”
杨叔说:“那天还特意在你下班前找人拖住你,让你晚点下楼来。”
君熹闻言,忽然就有了点印象,出事故的那天,她就是临下班前忽然有了个工作,不得已在律所里多待了半个多小时……
原来连那个小意外也不是意外,都是他安排好的,为了让她晚点下班避开危险,然后出事故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在车里,都伤那么重,断了脊柱,如果是她走在路上,那没命了吧。
“如果没有这出事情,他们就会顺利办婚礼了吧……”
杨叔闻言,浅浅点头:“确实,如果没有这出事情,会结婚的。也不知道那位汤小姐怎么想的,他们都协议了各不相干的,他又在婚礼前小半年就已经和您没来往了,她却还要下这一手。”
君熹低头呢喃:“可能,她喜欢他吧。”
“哎,那喜欢先生的多了。”
“……”
“也不是说她喜欢就是她的了,放眼三角洲整个上流圈和咱北城这儿,喜欢应先生的多了去了。”
“是嘛。”
“但是利益合作嘛,肯定是按照协议来的,哪儿能想干什么干什么,在协议之外还为所欲为损害对方利益的话那还有合作的必要吗?先生要是能接受这样的越雷池,他也走不到这么高的位置。
喜欢他的人真的可太多了这些年,那些千金名媛就喜欢他,君小姐知道他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您喜欢他什么,别人就喜欢他什么。”
“……”
缓了缓,意识到后座的女孩子沉默了下去,杨叔马上说:“但是他就喜欢君小姐啊。”
“……”
“我们君小姐最可爱了哈哈哈,您不一样,您对先生来说,是游离在权势利益这些疲惫之物之外的温暖,您要知道,他品性为人之所以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就是他生来并不是百分比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物事,所以他喜欢那个世界之外的君小姐。”
君熹扬起唇角笑了笑,“杨叔这些年,对我最好了。”
他乐呵呵道:“那是我们君小姐可爱,咱和先生一样喜欢。”
到四合院时,只有熟悉的阿姨在打扫屋子。
见了君熹,也是一通高兴地寒暄,问了一堆她这几年的境况。
君熹才知道,应晨书那几年其实一直在谢安街住着,直到住院才不在,而家里的阿姨也是在她去年来探病的前一个月才彻底不在谢安街,去了离医院近一些的一栋房子,方便能随时去医院照顾应晨书。
所以她那会儿回来时看到的就一片落寞景象,好像几年没住人。
君熹看时间,应晨书还得两个小时后才到,她放下行李,出去和一个大学的舍友见个面。
章雅一坐下就塞了封请柬给她。
君熹接过,翻了翻,“你还算晚的,她们其他人都结了。”
“不是有你兜底吗?”
君熹笑了:“你们遇得良人就行了,我觉得我还小。”她抬头,“我还记得当年你那个前任啊,可不咋滴了。”
“晦气,别提他,前任就当他死了。”
君熹失笑。
“不过你给我拿回来的那个房子是真的行,我住到了前两年吧,涨房租了我才搬走,和现在的男朋友一起住,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我之前怎么都不想去同居。”章雅定睛看她。
“你呢,你是一直藏得挺深的,从没说你和你那个应先生在一块儿,好多年了我们都以为你单身呢,直到衿衿结婚那年你说你去了德国。”
君熹微笑:“说不说,都一样,我还没到结婚的时候。”
章雅在桌子对面凑近,压低声音:“你这么说的话,说实话,这么多年你还和这位应先生在一起,可他都没娶你,除了给了你不少房产和钱,但是他也不小了啊,他没娶是没打算娶吧?”
君熹莞尔,其实就算现在她也没把握他们会结婚,那样的家族没那么好进,但是无所谓了,结不结都行,在一起就行。
“说来话长,”她手托着腮,看着手中精美的请柬慢声道,“你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其实从我离开北市去林州工作后,这几年没有在一起。”
“什么?”章雅瞪大了眼睛,“没有在一起?那你去德国的时候,不是和他一起去的啊?你不是说他在那儿留过学,那个房子是他的吗?”
“嗯,他给我了。我自己去的,想他了。”
章雅深呼吸,“你,熹熹……”
君熹喝了口咖啡,淡淡道:“他本来也结婚了,后来没结,各种原因说来太久,只能说……现在在一块。”
章雅蹙眉,万分惆怅地道:“那以后怎么办?分分合合又在一起,天,熹熹,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宿舍里就你最漂亮最洒脱了,学习成绩又好,性子又烈,我们都觉得你根本不是那种被情所困的人,大学四年你拒绝的男生都排到隔壁校门口了。
结果你悄悄地和这样一个北城里的大人物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也没个结果……那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君熹轻笑:“无所谓,我从一开始就能理解我们没结果,如今还在一块儿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不知道会不会结婚,我只能说,我们以后大抵不会分开了。
结婚这事,我其实不太在意,他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没回过高雨,早没有了家,这世界上真正爱我,对我会不离不弃的人,只有他一个,我的家一直是他给的,所以我永远爱他。
他对我,真的太好了,再洒脱的人也会沉迷。”
章雅定定看她半晌,但是一瞧她现在如浮云舒卷的淡然模样,就觉得她变了,和以前的明媚不一样了,是真的无欲无求的模样。
“可是你要是谈个稍微普通一点的人,不用太普通,随便一个富二代你都能轻松拿下,也早就结婚了吧,你看我们舍长,衿衿人家女儿都三岁了。”
“我遇见他的时候太年轻了,二十二岁,所以往后余生再也遇不见这样的一个人了。”
章雅长叹:“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能懂,但要是真不结婚,连孩子都没有了……我就怕他哪天不爱了。”
君熹忽而笑了:“说起来,我有个女儿十几岁了呢。”
“……”
章雅的表情裂开了:“你说什么?”
君熹阖上她的请柬放入包里:“我也有人喊我妈妈的。”
章雅震惊道:“你别说你那个应先生,他是离婚后有孩子的啊???”
君熹摇头,解释,“是之前那个我教的小孩儿,是他兄弟的孩子,他这几年没结婚的。”
“哦,那个干女儿啊,吓我一跳。没错没错,你那会儿不就是教他的孩子吗,他是那个谁,苏文轩的舅舅,还去派出所捞过你,后来你住到谢安街去了,再后来就在一块了。”章雅舒了口气,“说起来你们的缘分真是好深,这么多年了还没分道扬镳呢。”
不过她转头又说:“但正常来说,他有个女儿十几岁也正常,他也很大了啊,你的话,就算了吧你不也才三十吗。”
君熹笑了:“现在小朋友喊我妈妈我也能接受,二十三岁那会儿,第一次喊我妈妈,给我整得不好意思。”
“其实也挺好,”章雅忽然眼底发光,“不生孩子无痛当妈,她还喜欢你,以后肯定会孝敬你的,我的梦哎。”
“……”
聊着聊着忘记时间,直到应晨书给她发消息,君熹才知道他们回来了,她马上就和章雅告辞,说下个月来北市吃她的喜酒。
着急回去,君熹没喊司机了,自己打了个车回去。
这么多年每次一提到要去谢安街,北城的司机总喜欢和她聊起那儿该怎么玩。
君熹以前很介意,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司机说一个人逛谢安街有些孤单什么的,没人给拍照什么的,她也无所谓了,兴致好就回一句,她回家。
这么一说肯定会换来司机的侧目,哪个住谢安街的人需要打车啊,开玩笑。
君熹也没去说话了,慵懒地在看北市的风景,上次来是应晨书重病住院,她没有心情看,今天一来,发现她也三四年没有仔细看过这座城市了。
城北层层青砖黛瓦垒起一座座院子,这个季节,绿枝带着花儿从墙院攀出来,街上铺了不少叶子,车子碾过去,咔嚓咔嚓的小声音还挺好听的。
谢安街十号那边儿,门口就很干净,已经收拾得很漂亮了,门外停着好几辆黑车。
君熹特意看了眼早前没注意到的那厚重的朱漆铜门,眼下也是曾经的光可鉴人了。
门没有关紧,和上次的大门紧闭也不一样。
君熹付了钱,一下车就马上钻进去,走了几步拐入第二道垂花门,一到院子就听到远处正厅中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
再走近几步,听到小朋友在说。
“可是,可是它绑着不舒服,爸爸。”
赵高启的声音接着传来:“乖啊宝贝,咱忍几天,这东西摘下来你手指骨不小心就会碰到,可疼了,再过一周啊,一周咱就不要了,练练乖。”
“呜。”她一个爸爸说不通就试图找另一个爸爸说,想把手上的护具拿下来。
小朋友往应晨书面前走,可可怜怜地喊:“爸爸……”
“爸爸看看。”应晨书接过她的手瞧。
赵高启虽然宠孩子但是他也是有底线的,眼下就拿眼神向应晨书疯狂示意。
君熹踏入正厅中。
在会客厅里坐着的几个男人都回过头来,其实曾山夫妇和苏元也在,只是刚刚人多轮不到开口。今天周末,都有空来看小公主。
小练安也随着他们回头,那蹙着眉心的小脸上还挂着愁绪,小脸蛋鼓鼓的,可怜巴巴。
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她没有眨眼,愣了大概有三秒钟吧,才惊讶地张了张口:“君熹姐姐……”
君熹离开北市那会儿她才十来岁,还是可爱得很老栽她怀里撒娇,天天想着要吃肯德基,还要哄她说那不能常吃,离开时她还得骗小朋友说她只是去工作,不是不再来北市看她了,不然怕小家伙无法接受,闹脾气不开心。
眼下三四年过去,小朋友长高了不少,本就是漂亮又精致的小公主愈发长得明媚晃眼了,初夏里披着一头漂亮的乌发,穿一身米白色的运动服,软乎乎的可爱得很。
坐在主位的应晨书一手接着小朋友那挂着护具的手,一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家伙回头看了眼爸爸,接着再回头去就喊:“妈妈……”
君熹:“……”
她火速跑过来,兴冲冲的,“妈妈妈妈,妈妈……”她开心得满脸都是阳光,和刚刚的愁绪大相径庭。
君熹早早伸手阻止:“别跑别跑,腰还没好呢。”肋骨都断了,得一个月才好。
看得心惊肉跳,可人已经三两步到眼前了。君熹马上接住了,再避着她受伤的手把人小心地抱入怀,也不敢搂她的腰,就揉着小朋友的脑袋低头轻笑,“练练。”
抱了抱又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捧着她的小脸看,“我们练练还是这么可爱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长高了不少呢。”
“君熹姐姐还是那么漂亮~超漂亮,我妈妈超漂亮~~”她弯起眼睛甜笑,开心不已。
君熹也笑了,眼睛有些泛酸,想起大三来教她的时候她才六岁,和应晨书重逢那会儿她才七岁,现在都长大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应晨书起身踱步过来。
君熹终于把眼神移到他那儿,他也是刚出院的人,在国外待了半个月,她也担心。
“你怎么样啊,应先生?”
“我没事。”
远处的曾山没忍住低声问隔壁的赵高启:“君熹又和晨书一块儿了?”
赵高启慵懒倒在椅子里,拿着手机给梅令弘回消息,“有什么惊讶的,出院第二天他就飞览市了,你猜他去做什么?”
曾山恍然:“那君熹怎么想的。”
“你还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赵高启远远瞥了眼那大门口的一家三口,“这么多年都单身着呢,你还是她导师你不了解她?”
曾山悠悠叹息:“了解,就是太了解了所以担心她。晨书要带她进门,估计还是够呛。”
苏元插嘴道:“别管他了,他这人不干没把握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非要提早来北市,死活劝不动,来了之后还不是按着他的思路走了,该办的事他都提前摆平了。”
赵高启附和:“就是,不用管他,迟早让你喝喜酒,我对他有信心。”
曾山笑了,看了眼老婆,“回头咱去喝喜酒,上次被他放鸽子了。”
在国外出差的梅令弘半小时后终于下了飞机赶到谢安街。
一进门啥也没看到,只有几个不相干的人,不由指着赵高启问:“孩子呢?不是说已经到了吗?”
正品茶的曾山解释:“哦,去后院了,一家三口去后面了。”
“一家三口?”梅令弘不解,她另外两个爸爸都没结婚,一个准备孤寡到老一个前几年婚事临时取消了,还有什么一家三口。
曾山:“就晨书和君熹啊,在后面呢。”
“君熹?那个君小姐?”梅令弘惊讶,“君小姐,和晨书又在一起了?”
赵高启忽然觉得他有远见,早年就对君熹尊重有加,这下好了,熬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一直待在应晨书身边,应晨书真的甘愿出局也愿意和她在一块儿,这下不尊重也得尊重了。
梅令弘实在是想孩子,他这半个月一直在国外,公务缠身也没办法去美国看,眼下不得已只能去后院找人。
在小朋友的房间里找到那一家三口,梅令弘一边和君熹打招呼一边抱过女儿看伤。
“你这孩子……说好的回来看你爸爸,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那,那车子被人撞了我也没办法啊~”她可怜兮兮,“人家也没和我商量,还跑了呢,爸爸去了警察才逮到的。”
君熹失笑。
梅令弘深深叹息,摇了摇头后,带着她出去了,“你曾叔叔说你要把这个护具拿掉啊。”
“对啊对啊,爸爸,可不可以。”
“不可以。”
小朋友哼哼唧唧地被爸爸拎着走了,去前院。
忽然,君熹被人揽住也出去了,她以为也要去前院,结果应晨书带她回了房间。
一进屋君熹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放着一束黑纸粉色玫瑰。
君熹呼吸一滞,马上走了过去。
“应先生……”
门被阖上,五月份的清媚骄阳都被隔绝在外,屋里昏暗下来。
但是透过门上的雕花玻璃射进来的淡薄微光,君熹一扭头,还是能看清应晨书今天穿的基础的白衬衣与黑西裤。
他穿衣服时领口扣子总是一丝不苟系到最顶端,职业关系吧,也没法懒散起来,但是格外好看,是那种她当年打眼一瞧就觉得矜贵风雅的模样,绅士,高华俊朗。
这一幕,好像以前在这生活时的模样……
“你带着孩子回来,还有工夫抱花。”她笑道。
应晨书:“当然,我们熹熹多久没回来了,当然要有礼物。”
君熹笑得更深了:“刚刚,刚刚你关门时,很像以前……这就是礼物了。”
应晨书眼底当即便深了去,慢条斯理走过去,捧起她的脸揉了揉,接着就低头吻了上去。
君熹这一刻才发现,他其实最主要的不是想给她送花,而是半个月没见,他想她了。
她也好想:“应先生……”她呢喃,“半个月了呢。”
“嗯,想我们熹熹了。”
亲着亲着,他就把柔软无力的君熹往屏风后的**抱。
君熹坐到**后,按住他的腰,也按住他作乱的手:“应先生,应先生……”
应晨书还想抽出手去点火,君熹羞涩得满脸都是绯红的,“应先生……干嘛,你出去半个月不累么体力回来了啊?”
应晨书低笑说:“回来了。”
“那也不行,外面一堆人呢。”她捂住他还试图去扯她衬衫纽扣的手,气急败坏地道,“你给我住手,应晨书。”
他笑了,深深看了看发脾气的小姑娘。
君熹被看得眼前发晕,又忍不住可怜地撒起娇:“应先生……”
应晨书一下便没忍住把她往后压在了**。
君熹脑子一晃的同时眼前也一黑,铺天盖地的黑幕伴随着她熟悉不已的雪松清香席卷而来,她一下子就满足地闭上了眼。
“熹熹…控制不住了。”应晨书沿着她的眼睛亲,鼻尖,嘴角,再堵住红唇。
君熹自己搂了上去……投降了,边亲边迷迷糊糊地嘟囔:“让小练安知道爸爸妈妈在屋子里干这事,多不好意思。”
“给她生个妹妹。”
“……”
应晨书深深吻上去,声音嘶哑:“熹熹,生个女儿好不好,像你的女儿。”
君熹觉得掉入了一个滚烫的漩涡里,不知道怎么抽身起来,只能甜腻美满地呢喃:“应先生想要女儿呀……”
“想。”应晨书捧着她精致的小脸痴迷地看,“这几年,练练每次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就总会梦见你给我生了个女儿。想要你给我生一个,熹熹,做梦都想。”
君熹眼眶发红,笑了起来。
“那应先生,努力点……”
“……”
应晨书脸色一变想要捏她脸颊的时候,她接了句,“就还能,赶得上你今年的生日。”
应晨书眼神停止了流转。
君熹忍着羞涩,低喃道:“肚子里有了,你生日就可以当爸爸了……”
应晨书笑了:“今年带你回家,熹熹。”
君熹愣住。
应晨书:“孩子可以往后,今年……结婚。”
屋外传来小朋友的呼喊:“爸爸……爸爸在屋里吗……”
应晨书火速起了身,整理了下衣着,在**小姑娘调皮又羞涩的笑意里转身出去了。
君熹要起身时,发现身边掉落一个手机,应晨书的手机。
她索性躺了回去,摸着他的手机解锁。
看到备忘录的一刻,忽然想起那两则没有看到的笔记。
应晨书备忘录里怎么会有和她有关的东西呢,君熹总觉得能让他记下的事情得是无比大的事,私密不可窥探的。
犹豫了下,她点进去。
里面还是那两封,不多不少。
君熹点入了两年前的那个。
一打开,“遗书”两个字就毫不客气地闯入她的眼帘,君熹忘记了眨眼,定定看着那两个字半晌,才把发僵的目光往下移动。
2016年5月26日,写的。
那天他住院第十天,信中并没有过多言语,开头就是直言了他如果不在,财产如何分配。
…他写了,他留给应家与孩子的财产已经转走,余下尚在他名下的全部款项与所有不动产,全部归君熹所有。
…孩子有很多亲人,不需要他给太多,他便全留给她了,孑然一身穷困潦倒的她。
余下的一段,说的……君熹泪意滚落下来,因为发现,如果真有那个时候,那这封遗书第一个看的人不是她,他会先给旁人看的……他几个亲近的兄弟肯定有人会先看到的……
因为他说,最好是帮他找她来见……见他一面。
所以,他是想亲自跟她说这些么,还是想了断她的念想,抑或者想嘱咐她好好生活……
后面又说……如果来不及抑或联系不到她,就让人在他走后告诉她,谢安院书房保险柜中还有留给君熹的一枚婚戒。
君熹眼神闪烁,呼吸缭乱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从**爬了起来,起身出门去,几步到了应晨书的书房,进去后拐书桌一侧镶嵌在墙的一个保险柜面前,按备忘录里面他说的密码输入了1131这个数字。
门一开,里面干干净净躺着一支依然颜色鲜艳的梅花与一枚素戒。
君熹手心轻颤,小心伸手进去,取起梅花与戒指……
2002年便被折下来的梅花,曾经被他封存在一个相框里,放在览市的办公桌上。
如今十六年过去,她终于触摸到干枯的枝条,有些刺手,与明明冰凉的戒指却仿佛烫手一样,让她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拿不好要掉到地上。
君熹苦笑,眼泪滚落到梅花花蕊上……她离开时给他留了信,让他好好生活,那个想法不要付诸实施……可他没办法做到,终有一天还是生病了,而后便在入院的第十天给她留了遗书……
还是留在这个书房,两人曾经在这度过无数无数时光的书房。
君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生离死别是什么滋味,明明他还活着她却深觉有刀在心口剜着……
“不见了,妈妈不见了……”
小练安的声音在外面飘过。
应晨书对她说:“先去休息,去坐着,爸爸找她,找了就吃饭去。你别跑,不可以跑。”
君熹攥紧戒指的那一秒,书房就投进来一束明媚的夕阳。
谢安街的五月总是好看的,梨花满天,骄阳葱茏,尽管已然傍晚了,空气还透着花香与阳光缱绻交缠出来的慵懒味道。
应晨书边走来边笑问:“怎么跑这来了……”话落,注意到她站在保险柜前,手中还握着梅花,戒指没看到,但是她手心攥紧成拳……
应晨书脚步微微停顿,接着便再次往前。
他在桌上抽了张纸给她擦通红的眼眶与将欲落的眼泪,“傻瓜。”
君熹一下便哭了出来,往他怀里缩去,“呜……”
应晨书把她抱着:“我抱,乖,抱我们熹熹。小姑娘动作太快了,手机才掉多久,就把所有秘密都翻出来了,这要是掉外面了,不得完了。”
她蹭着他撒娇,含着哭腔说:“掉外面连你手机密码都不知道,谁又还能蒙到我们在11年31日在一起,拿来打开保险柜呢。”
应晨书笑了:“所以这个小窃贼只能是你了。”
“哼,本来就是我的,谁是小窃贼。”
应晨书把她抱到书桌上坐着,拨开她细腻的几根手指,从她手心捏起那枚戒指,再握着她的手指,套入那细长白皙的无名指,徐徐往最深处套进去。
“对,本来就是你的,是我的熹熹的,过去和以后都是。今年……就把我自己彻底变成你的,让我们熹熹从谢安街十里红妆……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