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君熹没觉得对不起, 始终觉得难为的是他。
这一刻像梦,于她来说完全是梦。
但对应晨书来说,是不一样的感受, 这些年他心里始终是亏欠她的,从多年前的那次在一起亏欠着。
在一起的那四年,有两年在异地, 剩下的两年, 有半年是她得知他订婚之后,答应他的再过半年分手,那是在倒计时, 她能有什么快乐。
他真正陪着她的时间,让她开心的时间就一年半。
所以从相认开始, 过去这八年多的时间,他给她的时间就一年半, 剩下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等着他, 然后是分开的这三年多里, 她在得知他结婚了之后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多。
他亏欠他的小姑娘良多, 多到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清。
从去年六月她去医院探病之后他就很不安,生怕他哪天一走, 下一秒就见到她了,极怕……所以第一次有那么强的欲望想出院。
小姑娘又不听话,记忆里她可从来不听话的, 他在哪儿她肯定跟着。
但是又不能怪她, 说到底, 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跌跌撞撞孤孤零零地生活, 他也放心不下, 家又没有家, 他的小姑娘只有他……
所以他得好,得出院,得回来找她。
无论是随他走还是她一个人孤独终老,他都舍不得。
“以后都陪着你,我都陪着你,熹熹,永远。”应晨书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
小姑娘眼眶深红,张着唇想说什么,却没出声,只是再次低头蹭了蹭他的肩。
一下下的磨蹭让他心头深陷,应晨书也有觉恍若如梦的时候,难得也有……明知回来找她他的小姑娘会回到他身边的,但是他也知道,没那么容易回,她顾虑很多。
这一刻就很不真实。
“是不是想去德国?”他问她,“你想去德国,熹熹?”
君熹好奇:“你怎么,知道?”
“16年春节,你去了,我知道。”
君熹抬起头,睁大眼睛。
应晨书:“看了监控,那半个月,时常看着你。”
君熹不可思议,不知道在她以为他婚后的第一个新年里,他其实透过监控在看独自在德国过年的她。
只能看,实际他没结婚却也找不了她,没法告诉她,没法联系她,君熹都不知道他多难过。
忽然这些就不想让他知道了。
应晨书对那天确实刻骨铭心到至今印象深刻,“小姑娘一到,就吃泡面。”
“……”
君熹自己都忘记了那天吃什么,他张嘴就来,她一边苦恼心疼一边脸红,扭了扭头。
应晨书轻笑。
君熹总算在他的笑意里收敛了崩溃的情绪,吸吸鼻子,站好了,“你,你吃晚餐了吗?”
“没。”
“我也没哎……”她嘟囔了句本来想去梨园吃,边说边看向厨房,“但你别吃那边的菜了,不好,你坐着吧,休息休息,我去做饭。”
应晨书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只觉得不舍,以前在北市,小姑娘不需要动手,总有人照顾的,他又不禁想起去年她到北市后一个人去谢安街的情景。
“去年到北市后,你马上就回去了?”
“你……我当时去林州了,过一天再回览市。”君熹回头,撩起眼皮,“你知道我去北市了?”
“自然。”
君熹觉得自己这几年里好像在他那儿是裸奔的,什么秘密都没有。
应晨书闻言,笑了,“没有,那年你离开柏林后,我就失去你的踪迹了,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还失落了一阵。”
“我去欧洲玩啦~”她往厨房走,想做饭,已经不早了。
应晨书就跟着她走。
君熹边走边说:“难得去了一趟欧洲,不玩一遍不是浪费我机票了吗。”
他轻笑,对于她这个心态是庆幸。
君熹进厨房开冰箱找东西,还好最近她在家里待的时间比较多,冰箱里藏了不少食物,不然还得这个点去超市。
她拿出菜放到中岛台,继续边忙边说话:“回国后我就准备考试了,考试那天刚好在览北看到一个院子,我可喜欢了,就斥巨资买了。”
“为什么不回北市?”应晨书知道她为什么会斥巨资买一个院子,无非是,那几株梨花。
君熹:“不想去,遇见你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那就不打,你那儿有房子,自己享受就好了。”
“嗯,下次,第一次我没经验,怕见了你傻了。”
应晨书笑了,过去抱她,小姑娘又有点调皮了。
君熹身心一暖,舒服至极又忍不住说:“你去坐着吧,身子不好。”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君熹可不敢掉以轻心,觉得他还是个很脆弱的人,“坐着吧,不需要你陪。”她抬起头,浅浅一笑,“你在那儿,一样的,就可以了。”
“我在就可以了。”
“嗯嗯。”
应晨书心中深深一扯,捧着她的脸低头就亲了口那粉嫩的红唇。
君熹呼吸屏住,一瞬就头昏脑胀,感觉昨晚到今天的一切迷糊都不及这一刻这一吻。
应晨书也不打算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还得留着命陪她,前天出院后休息一天昨天就坐飞机,晚上就跑出去吃饭,今天又出来了,他确实偶尔还是会觉得累。
他就出去坐着了。
君熹中途拿了一壶茶出来,是淡淡的绿茶,她查了下,这病不适合喝浓茶,只能喝点绿茶,对身体有益。
放下茶她又上厨房去了。
应晨书坐会儿,喝了点茶,又起身到阳台看看对面的海。这些房子他都没住过,还是第一次来。
阳台的茶几上放了两盆仙人掌,倒是和那小姑娘有些格格不入。
应晨书看了会儿仙人掌,在外面待了半小时,脚步声就传来了。
“外面冷,应先生。”
“不冷。”
“不听话。”
他轻笑,回头看她。小姑娘给他的茶壶添了点热水之后已经扭身又回厨房去了。
应晨书看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厨房,忙忙碌碌地准备晚饭,他一直都没移开眼,一边想着事一边看她,那身影实在太好看了。
大约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小朋友又来了,喊他吃饭。
应晨书从客厅起身揽上她去了餐厅。
他一坐到她身边,君熹就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分开三年多了,忽然间的同桌吃饭,还坐她一侧,还是很像假的。
他给她盛了碗汤,君熹终于找到话题说:“那是给你煲的。”
“给我的你就不能喝了?”
“这是补身子的……”
“我那么虚啊。”
“……”君熹吐槽,“你刚出院,你知不知道你肺癌啊,能不能别说得那么,那么带,颜色。”
他低低地笑着。
君熹愤愤地低头吃起了饭。
应晨书瞄了眼她的脸,“你也喝,我们家小姑娘也瘦了很多。”
“我没。”
“那年在柏林我就觉得瘦了,这两年,气色是越来越差了。”
“……”
其实也没错,她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吃好喝好把自己养得圆圆的呢,她没死就不错了。
不过她觉得还有另一个原因,“你觉得我不如从前,是因为我……我也不年轻了。”
“我没觉得你不如从前,只是瘦了。”
“嗯,那……”她忽然凑近他,拿气息声咬耳朵,“你来找我……有没有考虑到,我不小了。”
“嗯,不小了,所以耽误不起。”
“不是……我真的很大了,不是你那时候张口闭口的小姑娘了。”
“你二十五岁那年我就说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小,到八十岁的时候,你还是我的小姑娘。”应晨书望进她扑闪扑闪的双眸中,“现在自然也是。”
“…我们应先生还是那么会说话,还是会骗小女孩儿。”她冲他甜甜一笑。
应晨书想起昨晚见她时的模样,昨晚他其实是有些陌生的,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脸还是那张脸,可爱,漂亮,灵动,还是记忆里在他身边撒娇面容,但是她脸上毫无笑意,眼底黯淡无光,眉眼神情挺成熟,是在他身边时从没有点成熟感,见到他的那一瞬怔愣,能让他许久许久后想起还是会心头刺痛。
她可能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所以现在这笑容,他有点恍惚。
他喜欢她笑,想逗她开心。
君熹这人喜欢甜食,尤其是应晨书给的甜食,他稍稍一句话,她就想一头扎入他怀里当乖宝宝。
所以半顿饭没吃完,她就差点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把过去一千多个日子里有什么人给她表白都暴露出去了。
好在应晨书在意的不是谁给她表白,其实他这几年是希望有人和她在一起的,拉她一把,让她好好走下去,可惜一直没有,小姑娘就想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他眼下在意的还是她这几年的生活。君熹把这几年在哪儿工作,搬家,出国,考试,旅游,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自然也包括了那个女人到她梨园一游说的话的事。
应晨书闻言眼底如黑墨翻涌,纵然在对方上医院探病的时候,言谈间他知道她来览市找过他的君熹了,但是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通拿妹妹威胁的话。
难怪,她不止不想开店了,还要出国……
他的妻子威胁她,让她离开北市与览市……拿唯一的妹妹威胁她。
应晨书不知道春分那天她怎么过的,这些年唯一的牵扯竟然是他的妻子来找她,摧毁她努力得来的一切。
君熹发现他脸色不对,就马上换了话题,说起去旅游偶遇赵高启那一次,说了他说的话,他说应晨书就算死了,能有资格和他埋在一起的只有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行。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你没结婚,还要骗我???”她有些生气。
应晨书:“我让他骗的。”
“!!”她抬头瞪他。
应晨书放下筷子摸她脑袋顺毛,“乖,怕你一起死了。”
“怕就不会发生,那这世界就太平了,应晨书。”
“……”
他失笑,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就觉得心动,他就喜欢有脾气的君熹,而不是昨晚那个毫无生气的模样。
“是啊,不是怕就不会发生,在你去北市看我之后,我就知道,一定会发生。”
君熹沉默了下去,一个字辩解的能力都没有。
应晨书:“所以我好好治疗,来找你了。”
君熹鼓鼓的腮帮子不知不觉已经消了下去,浅浅扯了抹嘴角之后,就默默埋头吃饭。
“你快吃饭。”
应晨书听话吃起了饭,也换了话题,“明天要上班吗?”
“嗯,要。”
“那明天下班跟我说。法院辛苦吗?”
“还行吧,不辛苦。”说着,她想起之前赵高启说他生病后,位置梅令弘顶上去了。
他们俩已经分开三年多了,那这几年里,他的事情,都办好了是吧……
她扭头看去,“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应晨书颔首:“好了,该送进去的,该死的,都处理了。”他摸了把她的脑袋,“没事了。”
“那你……现在,又,又是,无业游民了。”
“……”
应晨书笑了,慵懒道:“差不多吧,无所谓,老婆有了有没有工作不在意了。”
“……”
老婆……
没见他这么慵懒颓靡地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听过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
应晨书给她夹菜,挑了个眉:“怎么了?不要我了?”
“……”
她鼓起脸,无奈,但是连开玩笑说不要了她都不想开,不想在他们之间说这种话。
所以,她说:“没关系,我是老板了,我多开几天店,可以养你的。”
“……”
应晨书静了静,放下筷子伸手去捧她的脸。
“吃饭……”君熹红了脸。
“看你也是我的精神剂,一直是,熹熹。”
她笑了。
这顿饭实在是进展慢,晚上九点才吃完。
君熹也不知道是应晨书陪她还是她陪他,反正让他回去他一直没动,说陪她,而她其实也知道他回去了也无聊,也很想陪他。
只不过她担心他的身子,不敢让他在外面逗留太晚甚至过夜。
腻腻歪歪半天,终于在晚上十点半左右送他下了楼。
司机依然在楼下等着他,今晚没雨,下车来给他开车门时,司机还对她颔首点头,微笑称呼了声君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还是当年那个司机。
君熹含笑颔首,说了句挺好。想来应晨书也还是和八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再落魄,也还行,应晨书始终是应晨书嘛……
当年她就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今晚他自然非要她上楼,进了屋给他信息他才走。
看完消息收了手机,应晨书示意司机走。
车子出了小区后沿着海边公路驰骋,开进城区再穿过半个城市回到览北的明顺公馆。
家里阿姨见应晨书回来,跟他说:“早前汤怡小姐来了,带了东西,我不让她留下,她非说是老宅里老夫人让拿来的,对你养身子好的药,我也就不好再婉拒,收了。”
应晨书边走边点点头。
“还问你怎么没在家休息,去哪儿了……”阿姨苦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你难得出院,朋友接风洗尘了。”
应晨书继续颔首:“行。看看是不是老宅拿的,是就留下,不是送走。然后,明天抽空收拾一下客房,以前君熹睡的那个房。”
“君熹,君小姐?”阿姨想了想,“她睡客房的时间很少,后来不是都住你主卧吗?”
应晨书顿了顿。
阿姨轻笑了声:“要不把柜子里那些她留下的衣服收拾出来清洗一遍?”
“…嗯,行。”他略扯了下嘴角,没再言语,上了楼。
洗了个澡出来,手机刚好进来了电话。
应晨书推开阳台门出去,手撑着围栏静静看着公馆前面千米私人小道上苍翠的法国梧桐。
“应先生?你有空了。”
“有事?”
“哦,就是奶奶担心你身子,说你没在家好好休息总出去……让我跟你说,你要注意一下身子,毕竟才刚出院……”
“是嘛。”
电话里传来一记清甜浅笑:“嗯,你明天在吗?要不我去探望探望?”
“去哪儿探望?又去梨园?还是去应家老宅扑空?”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又无害地道:“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再去梨园,你别诬陷我好不好?我根本就不管你去找什么女人,我从头到尾要求得很低很低了,应晨书。”
应晨书:“那是汤小姐忘了三年前,我醒来时是怎么求我的了吗?”
“我……”
“我给你的面子,汤小姐不想要是吗?”
“应先生……你,你干嘛这么说,我做什么了吗?”她很紧张地问,“我今天去老宅找你是想探病,谁知道你不在,你刚出院我肯定以为你在老宅里养病啊,毕竟那里有人照顾你,你说得我像故意去扑空的,我那么闲啊?奶奶让我去明顺公馆顺便给你带点药,是她给你带点又不是我自作多情,我去了还没碰到你,我做什么了吗?”
应晨书:“那我把前因后果,给你捋一捋。”
“你想说之前的事吗?你不用给我说,我知道,那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伤了,但是最近我做什么了吗?什么前因后果,我听不懂。”她委屈兮兮道。
应晨书:“你也知道,在我为汤家去忙前忙后出差的日子里,你去林州动我已经分开的人,一次不行,又来一次……汤小姐还记着呢?”
电话里沉默着。
应晨书:“我怎么算,我都没欠你的,当年答应过你婚后不会对不起那张结婚证,后来是反悔了,而反悔的原因你清清楚楚,隋家和南区副头结亲,你汤家着急和应家结合,而我同意那时订婚,也是事发突然为了我的前途。
汤家提出那事,以最简单的方式帮我解决我的事情,坦白说,拿捏了应家想尽快平息事件的心理,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你自己提出婚后互不干涉的协议,也是在诱我走上这条最容易解决事情的康庄大道,让我成功和你立刻订婚,不然,你知道,你汤家也知道,应家不会主动在那个时候提起订婚,我应晨书也没有那么厚颜无耻,临时抱佛脚让未婚妻给我兜底这种事情。”
“应先生……”她着急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是吗?过去了?你要是能过去,你动我的人做什么?吃尽了我的红利,订婚后两年我给汤家的红利,你捧着账目数都数不清吧?我那婚前的两年清静日子是拿多少东西跟你换的,隋家倒台后礼物全数奉送给你家,你清楚吧?”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出事故后我当时已经后悔了主动退婚了,你能不能……”
“是你主动,还是你求着我不要说事情是你惹的?”
“我……”她词穷,又急又无话可说。
应晨书:“在你试图杀她的时候我还答应你不说出去,是我订婚两年退婚,给你的补偿,给你的面子,汤小姐当时的感激涕零转头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多年过去,又登门找她,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这事我们也已经说过了,你那天在医院里给我的脸色还不够吗?为什么今天又提起?”她气急败坏,“你今天是又去见她了所以又来找我麻烦了是吗?那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这通电话谁打的?”
“我……”她气急。
“你上应家我不管,但是汤怡,退婚了就是退婚了,退婚的事实没有你当时对外说的那么完美你也清楚,我并不介意让应家知道当年我是为谁出的事故险些丧命的,你不要当做,我给你的面子是我自己不敢说。”
“我没有……”
“你在应家老人面前说些话,试图重新促成婚事,或者上梨园,威胁君熹,试图又拿她的命来给你铺路,这些……只会让我在收拾完隋家后的这段空闲里,把下一个目标落在汤家身上。”
“应先生!”汤怡深呼吸,“你喝多了你……虽然婚事取消了但是应家和汤家关系还是很好,汤家应家相辅相成,你在胡说什么??”
“我喝没喝多,你都把我的话记进脑子里,别再健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这是最后一次我和你私下谈,没有下一次了,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汤家是怎么走上这个位置的,我亲自送的礼,我很清楚,你也清楚。我随时能拿回来,你想拿汤家的前程和我赌你就试试。”
电话被匆匆挂断。
应晨书进了屋,阖上门往床走。
手机振动了下,他低头一瞧。
熹熹:“你住哪里啊?还在明顺公馆吗?”
应晨书摁着键盘回复:“嗯,对。你要来吗?”
君熹:“不,只是算你到好久了,也该洗完澡睡觉了,但不跟我说晚安。”
“……”
应晨书直接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嗯?对不起我的熹熹,还没睡呢,刚在打电话。”
“哦。”她也不知道他已经无业游民了还这么忙。
应晨书:“现在也打,也不睡。”
“……”她害羞地咕哝说他是病人,要养身体,早睡早起身体好。
磨磨蹭蹭一个晚安电话打了快一小时,都十二点了,最后应晨书把明天要上班的人哄睡着了。
君熹要上班,白天就完全见不了面,只能晚上见。
第二天应晨书去接她下班,他不愿意去她那里蹭饭辛苦让她下厨了,把她带回明顺公馆一起吃,那边有阿姨。
君熹来回走了几天,第三天那晚下雨了。
“我以为雨停了呢,不会再下。”君熹抱着肩靠在窗户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叹息,“好麻烦这里去海边其实挺远的。”
应晨书招呼她:“这里睡就好了。”
君熹回头瞄了眼在客厅沙发坐着的他,“但是,我没衣服。”
“你之前还有些衣服放在这里。”
“啊,有吗?”
他点头:“要是不想穿了,睡衣穿我的,其余衣服明早就烘干可以穿了。”
君熹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应晨书过来牵她的手上楼。
楼下的灯暗下去,只余楼梯的灯在他们的脚步声中散着微弱的光芒。
君熹觉得和他一起上楼回房的时间格外美好,以前总是享受的美好她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了。
进屋去洗了个澡,穿的是他的浴袍。
很大,他的身量和她不能比,她抱着松松垮垮的领子去衣帽间找自己的睡裙,刚刚是觉得那些睡裙都太薄了,以前和他一起睡时穿的都是什么啊,薄如蝉翼,那会儿怎么觉得很正常。
应晨书已经洗好了,见她出了浴室又去衣帽间了,半天没出来,他就自己进去找她。
温热的身子从背后贴上来,君熹身心都一软。
应晨书双手将她的小身子全部裹在胸膛,舒服地低头蹭了蹭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脸,耳语:“找什么?”
“你浴袍太宽了,我的睡裙又太薄了。”
君熹试图找一件自己可以穿的浴袍,但是被应晨书按下手抱住,往外带。
“啊,干嘛干嘛……”
“睡着了没关系,看不到衣服。”
“不啊,可以的啊……”
“我不看。”
“……”
已经到床边了。
君熹泄了气,只能作罢。不过记得她以前是睡在床左手边的,但是现在他坐在左手边。
她就问:“你要睡哪一边啊?”
应晨书伸手滑过她腰肢,一带,直接把她抱到怀里。
君熹呼吸一滞,滚热的身子不自在地一动不动。
坐男人怀这种事……熟不熟都很致命的,不熟呼吸都不敢,熟了马上就是夜晚暧昧游戏的开始了。
应晨书拢着她单薄的身子,却是温柔来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养回来一点,轻得跟羽毛似的。”
“胡扯。”她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是她的应先生,还是她的应先生,眼下关心的只是她,不是其他的。
她就放松下来了,自在了些,伸手攀上他挺阔的肩把脸埋入他的肩窝……
“应先生……”
“嗯。”
“我好想你。”
四个字就像一场深夜风暴雨,外面的雨不算什么,心里的雨才让人被打得肌肤骨血都痛。
应晨书眼里哪有什么浴袍宽不宽,露不露,他看她脸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