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君熹其实也从未想过以后会不会结婚, 她只是潜意识知道,应晨书会被她放在心里一辈子,那她何必去耽误别人呢, 心里装着人,她没资格去祸害旁人。

律所里有一位比她前一年进去的实习生没几天就好像表现出对她有意思,律所繁忙, 实习生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态, 那个男人频频陪她加班,约她吃饭,各种事情都很顾着她, 只顾她,旁人没有。

君熹从小容貌出众, 学习又出类拔萃,几乎从小到大不缺青睐者, 所以久而久之别人但凡殷勤一些她就知道别人的心思。

婉拒了几次对方的邀约和作陪后, 对方大抵也看得出她的意思, 那日下班在和她走去地铁站的路上 , 人问她:“这么晚下班,你一个人真的不安全, 君熹,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君熹接连几天谢绝了对方开车送她回去的想法后, 他今天就貌似没开车来了, 破天荒地和她一起去地铁站。

林州不比北市, 是灯火长虹的不夜城, 这里的十一点道路上基本只有零星的路人。

她背着单肩包, 戴着手套的双手拢着大衣抱紧自己, 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道:“这里去地铁站很近的。”

“再近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啊,你有男朋友吗?”

君熹低垂着脑袋,声音轻而淡:“没有。”

“那……”对方扭头朝她看来,“你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君熹不紧不慢走着,脑袋轻点。

“为什么?”

“一个人挺好的。”

“好吗?”他笑了,“你不想试试吗?有人陪着,或许比一个人要精彩一些,你不打算找一个和你志同道合,就一直在你身边的人陪着你吗?”

君熹站停在斑马线前等着过红绿灯,对面就是地铁口了。

“我刚分手。”她抬头冲他道,“喜欢过了,在一起过了,很多年了,所以现在尽管恢复单身,但并不是很想马上继续下一段感情,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精力,更没法立刻对旁人有意思,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对方愣了愣,没想到她忽然这么直白地说了这么多,缓了会儿,他一阵浅笑,眼神带着失落,惊讶,也没有了再接再厉的劲头了。

“我,我理解,那我不打扰你了。”

“嗯。谢谢你送我到地铁,你开车的吧?”

他没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君熹颔首。

对方就往回走,重新回律所开车了。

君熹回头看着红绿灯,才发现刚刚说话的那点工夫,已经是绿灯了,眼下只剩下五秒钟的时间……她迈开了一只脚,又发现来不及穿过整个斑马线,遂又把脚收了回来。

正月夜里,冷风呼啸,无人的街头只有她自己在枝叶嶙峋的树下等着红绿灯,君熹又拢了拢大衣,深吸口气抱紧自己。

那红灯好长,足有六十秒,她盯着那似乎跳动得格外缓慢的数字,一秒,又一秒,渐渐地就出了神,发呆。

直到红灯跳为绿色了她还不知道,还一动不动站着。

忽然路边一辆车子响起一声喇叭,君熹才匆匆回神,朝那个方向看了眼,但那边几条车道停着三辆车,不知道是哪辆按的喇叭。

她再去看信号灯,发现已经是转绿了,就马上撒开腿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十几秒的绿灯结束,在路边等着的两辆车启动,纷纷驶过路口,唯有最边的一辆刚刚按了喇叭的车子纹丝不动。

车中后排的男人目光穿过长街,目送着女孩子过了斑马线,往前走了一小段后进了地铁站消失于稀散行人之中。

半晌,他低下头,静静看着手指尖缭绕着猩红火光的烟。

“总是加班到这么晚。”

杨叔在前面往后看了眼,低语:“这个行业是这样。”

静了须臾,车厢内又飘起了声音:“你说,什么样的人,这小朋友能喜欢。”

司机往后静静地看着他。

应晨书:“总不能,真就一辈子这样……”

君熹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了,她住在林州市区一个别墅区里,来了之后她才知道这套房子也是前几年购入的,也就是应晨书在两人在一块之后买的,都是为了给她一个选择而买的,就怕她日后会在这些城市里工作。

其实一个人住一间别墅太大了,好在这里是市区,不算太僻静,小区附近有个地铁站,能直达上班的地方,总体来说挺方便。

她一进屋就先去厨房下了点面,囫囵吞枣吃完,人总算有了点力气,连着几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吃晚饭,其实主要好像也是没什么心情在忙碌之余去思考要吃什么,所以总是忽略掉这一事项了,总想着,再撑两小时就下班了。

去洗了个澡,君熹躺下后打开微信看工作。

工作之前,又下意识点进某个账号。这么多年她给应晨书的备注始终是应先生三个字,在一起四年了对他的称呼都没变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喊应先生,也觉得应当喊他应先生,他值得这个称呼。

两人最后的消息,是初七那日早上她拿他手机拍完照后,又顺势在他微信发给了自己,过后两人就没再有消息了。

她怕等他给她发,又得多说些什么,才自己发的。

但是工作这一周以来,每天却都在后悔那天急匆匆自己发了,应该等他发的,好再说说话。

但是这个想法每次一出来,就像此刻,又很快被她否决掉了。离开就是离开了,她没想过要和他牵牵扯扯藕断丝连,并不想的……

可能真的只是,不习惯吧,一晃眼在一起四年了,眼下还是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了,一辈子都不会在身边。

太想他了,想他不知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好转,会不会有隐患,想着从来最是疼她的应先生这几天是不是,依然愧疚万分,依然在为本不该有的故事自责。

其实在这里她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纵然离北市很近,两个小时车程就到了,可这里到处都很陌生,住的房子名义上是她的,可也非常的陌生。

已经住一周了,但除了这个主卧,其他地方她几乎没去过。

她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儿,做什么,是要矜矜业业努力工作,成为他口中的那种很棒的人,还是拿着卡去颓废地玩一段时间,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就那么一辈子颓废下去。

林州十一点回到北市郊外已经快两点了。

应晨书回房后没睡着,坐在床边翻着手机相册,看几天前还藏在他怀里拍合照的小身影,又看她堆的雪人,来来回回,周而复始地看。

细微的咳嗽随着半夜落下的雨细细密密地蔓延在北城冰冷的四合院中。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但阴天没太阳,窗外没有鱼肚白,只有无止境的灰幕。

冬天的北市其实很少下雨,这一下便很冷。

今天要出差,司机到点后没等到应晨书,便撑着伞来后院接人。

应晨书是去外地出差,要去很多天。

他一走司机杨叔基本上就没什么工作了,以往他是负责君熹的出行的,现在她不在北市。

彻底空下来的几天里,闲来无事,杨叔偶尔晚上就会去一趟林州,和应晨书此前在北市时一样,八九点应酬结束后,让他开车过去。

那会儿的君熹基本上刚刚好是下班的时候。

他自己去了几趟林州,沿着应晨书惯走的路线,看着君熹在夜深人静时分从律所出来,踩着几分的高跟,一个人漫步在孤冷夜色里走两百米左右的路去等红灯,过了红灯再走五十米就是地铁口。

其实杨叔本身也不知道他们分了,起初也只是以为君熹去工作了,直到她离开两天后,应晨书那夜下班后忽然说去一趟林州。

开两小时夜车,终于在十一点到了林州市区,也看到加班的她了,他却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在车里跟着她的步伐,看着她自己去坐地铁。

那一刻一切就都明了了,他也不禁想起应晨书那一日日临近的婚期,他们终归还是分手了。

应晨书出差十二天。第十天的时候,杨叔又去了一趟林州,那个熟悉的小姑娘又沿着熟悉的路径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一个人走去地铁站。

在过斑马线的时候,险些被一辆从对面开过来闯红灯的车子撞到,好在她最后一秒看到了,躲了一步,最后自己摔伤了,没有被正面撞到。

杨叔松开本想按下提醒她的喇叭,皱着眉头望着疾驰而去的那辆车,眯了眯眼,随即下车过去扶起人。

“君小姐。”

君熹正爬起来的身子僵硬住,猛地抬头,看到熟悉的人影的一瞬,眼眶发红,接着便快速朝他的车子看去。

似乎知道她在看什么,杨叔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是我自己,我自己,应先生没来。”

小姑娘眼神闪了闪,退去的光芒是说不清的落寞。

杨叔只能假装没看到,拿起她的手看,“手,手都流血了。您怎么样?还伤到哪了?”

君熹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左手的侧面在地上直接擦破了大片的皮,整个手心现在淌着血,血肉模糊。

橘红色的路灯洒上去,那血像斑驳陆离的残阳。

“没了,没事。”

司机:“那这手得上药,我带您去医院上个药。”

“不用了。”

“用的,必须要的,您那个房子里肯定没有医药箱,再说这手在地上擦破的,得消毒。我们去,马上去。”

君熹被他拉着,只能挪动沉重僵硬的步伐,被动地上了车。

杨叔在车上念叨着,幸亏冬天衣服厚才没伤到其他的。

开了好一会儿,君熹才在这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子里收拾好情绪,问了句:“杨叔怎么这么晚在林州?”

“哦,我来替先生办个事,他去出差了,我来替他应酬呢,正要回去。”他笑呵呵地扭头冲她说,“没想到这么巧,您上班的地方就在这边吗?”

“嗯。”君熹不疑有他,“在那个路口附近。”

“挺好的挺好的,回家也方便。”

到附近医院消个毒,上药包扎了一番。

离开医院时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杨叔送她回去,君熹也没再推辞。

只是到门口后,她执意站在门外目送他的车子离开那别墅门前的小道,想来往后一辈子,这个车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和她的瞳孔中了。

和应晨书有关的一切,都会在她生命中渐行渐远。

正月的北市天气一直不稳定,雨雪交加,应晨书正月二十六结束了十二天的出差回来,那夜已经很晚了,他神情疲倦,接他下班的杨叔就径自送他回了谢安街。

第二天晚上应酬完的时间难得不是很晚,杨叔接他下班的路上就和他说:“我最近啊,抽空去了几次林州。”

正在翻报纸的应晨书撩起眼皮朝前座看去。

杨叔:“前两天那一回,碰见有个车子差点把君小姐给撞了。”

隔着中央后视镜,看到他眉头已经蹙起,杨叔就继续说:“好在她自己躲了一下,只是摔伤了。按照这日期算,今天是护士让她去换药的日子,您要不要……”

“去。”

“哎。”杨叔踩下油门,车子径直穿过北市环城道往市外开去。

君熹的加班时间也是很规律,左右就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只要在十点半之前到,绝对能守到她。

今天为了去换药,她十点半就准点出现在律所楼下了。

难得打了个车。

今晚的医院急诊很热闹,听说是附近有人吃生日宴,食物中毒,很多人一起送来,所以大晚上的大厅也人来人往的。

护士暂时没空,君熹一个人在急诊的大厅坐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护士过来了,蹲在她面前给她的手拆纱布。

“哎,你伤口是不是进水了?皮肤都泡红肿了。”

“唔。”

“要小心些哦,不能进水,进水会发炎化脓,好得慢,你这只手不要干活,不要碰水,洗脸洗澡什么的,你拿袋子给它裹住。”

话落,两滴水珠滚落在那血红血红的伤口上,护士抬头一看,女患者脸上挂着两行湿漉漉的泪珠。

“哎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我轻点,你别哭别哭,小姑娘忍着点,按理说这已经几天了,不会那么疼吧……”边说着她边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君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没有,只是眼睛进沙子了,对不起。”

“没事……”虽然也不像眼睛进沙子,大晚上哪来的沙子,而且沙子能让人哭成这样?她两只眼睛都有眼泪。

君熹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不断深呼吸平息忽然乱糟糟的心情,忍住莫名其妙的哭意,一边忍一边拿另一只手擦眼睛。

越擦越多,眼泪就是扑通扑通掉了护士一手,吓得她手忙脚乱打好结后,还去护士站接了一杯水过来给她,塞给她几张纸。

“你喝吧,喝完回去吧,很晚了。”

君熹捏着纸杯静静坐着,水杯里只增不减,滴答滴答似雨滴一样,杯中涟漪不断。

远处角落里,临窗的一张椅子上,坐着的男人静静地穿过人海看着那一幕。

杨叔忍住好几次想过去的冲动,眼神在远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身上和身边应晨书身上来来回回,周而复始,看着他愈渐攥紧的手心而心焦。

最后喝完水,君熹捏着纸杯和纸巾起身,路过垃圾桶时,将东西丢了进去。

她在外面叫了个车回去。

杨叔包办了她那个房子从购买到落户的所有过程,知道那个房子离小区外的长街不远,不进小区也能看到一点点房子的情况。

很快,她车子进了小区五分钟后,某一个屋子就意料之中地在他们的视线中亮起了灯。

看应晨书没有要走的意思,杨叔索性就把车子熄火了。

须臾后,应晨书倒是先和他先说起了话,“什么车撞的,查了吗?”

杨叔往后看来:“哎,其实正要和您说,那车是辆无牌车,闯红灯,不算撞到她,她躲了下自己摔了。本来我顾着送君小姐去上药,也没想过要去报警找车主什么的,觉得可能也赔不了多少,反而耽误了君小姐不少时间,就算了。但是啊,我后来一琢磨,那车子……”

应晨书看了他一眼。

杨叔:“那是个很好的车,就是没有牌子,径直就朝她撞去,一副喝酒了的模样,那么长的路口,她都走到中间了那车子还一点刹车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她自己多看一眼,准得出事。”

“但是林州和北市的繁华不能比,只是一个普通二线城市,开着没上牌的好车在深夜闯红灯撞人,扬长而去,这样横的富二代应该比较少。

应晨书静静看着司机。

杨叔:”咱前后来过这么多次,我没见过这么开车的,深夜飙车的这种人在北市和览市那一块儿司空见惯,总有些二代如此嚣张跋扈,但林州虽是个二线城市但是个标榜着文明城市的地儿,交通这块儿管得老严了,打击深夜飙车的打击得很重。”

应晨书依然没有说话,还在等他说。

杨叔也就一直滔滔不绝说着:“后来我就去查了,结果,说实话,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但是应先生,人应该是故意的,是冲她来的。”

这是君熹这近一个月里难得能躺下就睡着的一天,哭过后头昏脑涨,眼皮睁不开一点,她洗澡都没有,换了身衣服就疲惫得直接睡着了。

过后她努力让那只手不碰水,洗脸洗澡的,腾出手来,用右手努力做着两只手的事,艰难撑了一周左右,那手就恢复得差不多,伤口基本已经结痂,拆了纱布就可以碰一点水了。

生活恢复如常后,她情绪也稳定很多,没再整夜整夜睡不着,更没有突如其来的爆哭。

正月过后天气也稳定了许多,雨雪几乎都没有了,林州有了开春的景象。

今年的农历晚,才出正月已经是国历的三月底。

四月中旬有一天律所的人出去聚餐,君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林州那个酒店遇见赵高启。

其实以前在北市,除非约饭,不然那么大的一座城市,这些公子哥待的地儿又一个比一个隐蔽高级,她基本没在外面偶遇过他。

仅有的一次,也是吃饭,但被他气急败坏地拽上车。

好像也就是那一次过后,注定和应晨书分道扬镳的命运齿轮加速了转动。

林州相对纸醉金迷的北城来说,非常不起眼。

赵高启穿得正儿八经,打着领带,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那家酒店大堂和人寒暄,君熹原本在三楼茶厅和一群同事吃东西。

中途她陪同一个同事到楼下问点关于包下他们酒店三楼茶厅与会议室办周年庆的事儿,同事在问,她正百无聊赖地欣赏酒店前台上放着的一束娇艳的苏菲宝贝。

以往应晨书总是送她这种花,娇嫩欲滴的粉色花儿一大捧裹在黑色纸中,像被一个强大的人拥抱在怀,松弛感并列着裹挟感,安全感与绚丽猛烈冲撞交融在一起,就是应晨书和她的相处方式,她特别喜欢。

赵高启彼时就在前台对面的休息区和一群人攀谈。

君熹听到他一贯慵懒漫不经心的调调,身子先是一僵,再然后循声看去时,就和恰好也因为觉得背影眼熟而朝她递来目光的赵高启四目相对上了。

他也不知道清不清楚应晨书的事,可能清楚吧,他这人看着不着调其实消息快得全城第一。

看他那惊讶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就知道他清楚他们分手了。

君熹在琢磨要不要打招呼,本意上她觉得离开了应晨书,那他身上附属的光环,包括偶尔也能给她帮忙赵高启,对她向来客气的曾山,甚至练练,这些人能带给她的,她都同一时间应当还回去,不应该再跨越他去享受这些他带来的光。

直到他径自朝她走了过来。

同事已经打听好了事情,君熹见了赵高启的步伐路径就和同事说:“你先上去吧,我遇见了位朋友。”

“行啊。”同事看了眼赵高启,边看边走,大老远还回头望着他。

“君熹啊,咱俩缘分也不赖哈,和晨书比差不到哪儿去。”

“……”

君熹不知道怎么接他这种混不吝的话,只能淡淡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啊?”

“来喝喜酒,有个朋友结婚。”他略不自然地说,边说边瞅她,“你在这工作呢?”

“嗯。”

“你傻不傻。”他迷茫地叹气,一手插兜一手摊开,“应晨书不会几个子儿都没给你吧?拿着钱有多远走多远,玩一圈儿,钓个金龟婿不是挺好的。”

“……”

君熹脸色平静,语气无波无澜:“你说得,你们这些有钱人好像都人傻钱多。”

“嘿,傻什么?你也不看看你这脸,”他乐了声,低声细语了句,“值那个价,不然晨书发什么疯。”

“……”

君熹真是没法和他接话,以前因为她和应晨书还在一起,他说话还客气点,克制点,不该开的玩笑还是顾着点礼仪的,现在有点像脱了缰的野马。

“没事的话我回去了。你吃完喜酒,也该回去了?”

赵高启一边颔首一边多看了眼她,好像欲言又止着什么。

君熹看到了,也知他掖着什么话,无非是和应晨书相关的。

她假装没看到,就迈开腿要走了。

赵高启看她这什么也没问就真要走了的架势,还是没忍住:“哎,回头你去览市吗君熹?”

君熹扭头回望:“什么时候?不去啊,做什么?”

他默了默,又轻淡地笑了笑:“两月后的这天,就夏至那日,晨书结婚,婚礼在览市。”

君熹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缓过神来才点点头。

赵高启这人,语气是很少有不自在的,这会儿便是,犹豫了会儿见她实在跟哑巴似的,才不得已自己又开了口:“你不知道啊?那你要请柬吗?要不要等他下请柬的时候给你搞一个你去玩玩?”

“……”君熹摇头,“不用了,我那天要上班的。我先走了。”

两天前才是谷雨,离夏至看着还特别特别的遥远。

君熹晚上下了班躺在**,手机捧在手中,她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两个节气之间的距离,中间隔着立夏,小满,芒种,而后才是夏至。

可仔细算算,也就是区区两个月,四个短暂的十五天而已,好像一眨眼就到了。

她的青春,她豪华大梦里的高贵主角终于从她梦中走出来,进了属于他的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