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郑海听完了林捕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因为我当初告诉你了关于黑水潭的传说?”

“不得不说,你当初的坦白确实是一记妙招,我当时对你是有点怀疑,但是很快又打消了,暴露你的是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

“知道蜘蛛么?人其实和蜘蛛一样,当一只蜘蛛决定在一个地方停下之后,它就会开始结网,人亦是,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定居之后,他就会和周边产生各种各样的联系,就像是蜘蛛知网一般。”

“有时候,蛛丝会因为某些原因断掉,这个时候蜘蛛会重新拉一根或者放弃那里,但是那些蛛丝不见了么?并没有,它还是在的,即使断了,也依旧在网上。”

“还记得周鹤吧,当初他第一次死的时候你没有去吊唁,第二次也没有,你好像和他只是陌生人一样。”

“我……”郑海张了张嘴。

“你想说,你和他不熟?然而周鹤能有今天,你可是帮了不少忙啊。”林捕头敲了敲桌子,“时间是久了,后来你们表面上断开了联系,但是不代表没有人记得,没有人看到,你说是吧?我记得两年前,周鹤搬家时是你帮他办的户籍。”

“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况且当时我职责所在,帮他办户籍怎么了?”郑海的声音微微有些干涩。

“你们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矛盾冲突,莫名其妙断开了联系,若是你二人分居两地还可以说得通,但是同在一个城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退一万步说,你和他是同乡,他去世了,难道你不该上门吊唁一下么?仅仅只是表面的功夫你也该过去的。”

郑海沉默了,这点他确实疏忽了,“就算这样,你凭什么认定我和周鹤的死有关?我不喜欢和同村人来往,况且时日久了,情分生疏,我也不必去做什么表面功夫。”

“人呐,喝酒是会误事的。”林捕头莫名感慨了一句。

郑海瞳孔猛地一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鹤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遇到高兴的事还是喜欢喝上几杯的,但是他酒量又不好,很容易就醉了,一些话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你说是吧,这长生药可还有么?”林捕头轻声说道。

郑海的心头犹如炸开了一道雷霆,身子酥酥的,嘴巴微微张开,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长生药?”王乾手上的笔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林捕头不肯和王乾说,但是王乾自然有办法知道,他调动体内的真气,将听觉提升到极致,还是听到了审讯室内的谈话。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强撑么?”林捕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偷听的王乾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是不知道。”郑海换了一副态度,无所谓地说道。

“哼,快说那长生药到底是何物,还有你为何要毒害周鹤。”林捕头厉声问道。

郑海微微抬了抬眼睛,嘴巴轻启,“不知道。”

“你!”林捕头冲动之下,想要拎起郑海,被王通拦了下来。

“我们给你时间考虑下,一个时辰之后,再问你。”

“师兄?”林捕头疑惑地看着王通,后者摇了摇头,他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将他单独关起来,好生看守。”

出了审讯室,林捕头不解地问道:“师兄,为什么不接着问下去,这个时候他心神最是不稳,加把劲就能问出来的,等他回过神来可就更难办了。”

“你呀,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你没发现那郑海的变化么?”

“什么变化?”

“我审过不少犯人,曾经碰到过这样的人,事情揭露的时候反而会定下神来,这个时候你是问不出来的,让他静一静再去问吧。”

林捕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郑海的反应,好像前后确实不一样,知道王通所言不差,恨恨地踢了一下墙,“就依师兄所说。”

审讯室内,两名差役守着郑海,见其无甚异状,渐渐不再关注,相互闲聊起来。

俄顷,两人忽觉腹痛,左右又无人顶替,匆匆检查了一遍周围,觉得不会有什么纰漏,一起疾奔出门。

咕嘟!咕嘟!咕嘟!

审讯室内的水壶中,突然响起了水生,水流顺着壶嘴蔓延出来,慢慢凝聚成人形。

“叔叔。”郑海对此毫无异色,似乎早已料到,平淡地说道。

“倒是我小看了刑捕司,也是我的疏漏,世间万事总是不能面面俱到。”郑水生叹了一口气道。

“如今我该怎么办?”郑海聚了聚手上的镣铐。

“莫慌,证据不足,你只是会受一番牢狱之苦,只是其他事你还需把牢口风,否则……”

接下来的话,郑水生没有说出来,但是郑海知道是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恐惧之色,连连点头。

“奇怪了,明明疼得要命,结果只是崩了个屁。”

“我也是。”

审讯室外传来差役的声音,郑水生不再多言,身形一散,化作一摊水落在了地面上。

两名差役进来,见郑海还是好端端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目光看到了地上的水渍,“奇怪,地上什么时候洒的水?”

……

另一边,王乾下意识转动着手中的笔,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通过声音,王乾还是大概脑补了那里的情景,“水声?郑水生?和魔胎的出场方式有点像啊。”

“王乾,你干啥呢?”路过的一名官吏看到王乾手中转着笔,身上被甩出了一道道墨迹,不由奇怪地问道。

“恩?”王乾回过神,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走神了。”

那名官吏见状点了点头,走开了。

“该死的转笔习惯啊。”王乾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操纵着墨迹从衣服上脱落下来。

……

郑水生回转自己的居所,用一把黑色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右手,黑色的血液从中留了出来。伤口很细,但是那血液似乎怎么也流不尽,不一会儿便在地上积攒成一摊黑色的血泊。

郑水生见差不多了,右手握拳,再张开的时候,伤口已经不见了。

他的微微有些气喘,休息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摸索着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粉末,洒在了血泊之中。

粉末碰到血泊的瞬间,黑色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体积渐渐缩小,最后凝聚为一滴玄色透明的**,脱离了地面的引力,慢慢漂浮起来。

房子外,魔胎的身影凭空出现,静静地站立在门口,目光看向屋子内,路过的行人对于其视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