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方府之后,王乾本来准备回晋王府的,之前他拜托晋王的事还没有消息,晋王前天和他说了一下,出了点事,要迟几天,所以他还要等几天。
但是,王乾在路过一处熟食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胡叔,想了想之后,进去买了点吃的,又去酒店沽了点酒,向着烟花巷走去。
“胡叔,这个天你还在这钓鱼啊?”王乾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坐在河边的身影,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头上带着棉帽,身前支着一根鱼竿。
风声有些大,将王乾的声音淹没了,他一脸叫了好几遍,胡叔才回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听说你又出去了?”
王乾走到胡叔身边坐下,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了一边,“回来有几天了,今天正好去了一趟方云那,想起好久没见到您老了,就过来看看。”
“小姐?”胡叔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王乾,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鼻子嗅了嗅,从王乾带来的东西里翻出了酒,“你这是可解了我的急了,我这酒今天刚好喝没了,我寻思着等下午稍微暖和一点再去买酒,你就送来了。”
说完,胡叔拔开了塞子,就准备喝。
“慢。”王乾抬手拦住了胡叔。
“嗯?怎么了?”胡叔疑惑地看着王乾。
“天寒地冻的,这酒还是温一下的好,不然伤胃。”王乾说着,将酒壶从胡叔手中拿了过来。
“那多麻烦,还得支灶,我还是先喝一点,解解馋,等会儿再去温酒。”
“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王乾笑了笑,单手托住酒壶,轻轻晃动了几下,然后将酒壶递给了胡叔,“好了。”
“好了?”胡叔接过酒壶,温暖的感觉从手上传来,不由眼睛一亮,喝了一口酒,温度刚刚好。
“呼~真是舒服,你们喝酒可真是方便啊。”胡叔抿了一小口,慢慢回味着,半是羡慕的说道。
“那是,夏天冰镇冬天温。”王乾跟着笑了笑,然后将其他的一些熟食拿了出来,同样加热好,“吃点东西吧。”
胡叔点点头,将酒壶放在一边,身子前倾,洗了洗手,拈起一片肉放到了嘴中。
王乾上船,又摸了一根鱼竿出来,回到胡叔的身边,将面前的浮冰给敲碎,一边和胡叔闲聊,一边钓着鱼。
直到申时,天色开始变暗,王乾才起身准备离开,“胡叔,我就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天愈发冷了,小心冻了。”
“知道,知道,我就不送你了。”胡叔慢慢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提着两尾鱼,弓着背向着停在不远处的船走去。
王乾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身上涌起一股寒意,不由紧了紧衣服,“这天真是怪,我都感觉冷。”
嘭!
噗通!
王乾的身子一僵,猛地转过头,只见那两尾鱼正在河岸边蹦跶着,胡叔正漂浮在水面上,背部朝上,没有一点动静。
“胡叔?!”王乾一个闪身,将胡叔捞了上来,帮他烘干了身体和衣服,把他放到了船上。
“死了?”王乾愕然地看着胡叔身上的生命气息飞快地消逝,等反应过来,已经没有半点活着的气息了。
王乾皱了皱眉,伸手在胡叔身上一按一拉,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被他拉了出来。
“胡叔?”王乾小心地稳固着胡叔脆弱的灵魂,轻声说道。
胡叔的灵魂显得浑浑噩噩的,对于王乾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目光转向了王乾。
“王、王乾?”胡叔空灵的声音在王乾的耳边响起,只是还是有些迷糊,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胡叔,刚刚你有感觉到什么么?”王乾犹豫了一下,用元气稍微凝实了一下胡叔的灵魂。
“刚刚?对了,我怎么在这?”胡叔灵魂的双眼恢复了一丝清明和神采。
“你死了。”王乾迟疑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
“我死了?”胡叔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飘在半空之中,身下是他自己的尸体,恍然道,“原来我死了啊。”
“胡叔,你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王乾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胡叔仔细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尸体,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死就死了,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其实,今年冬天刚来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自己的日子快到了,结果还不错,一点没感觉到痛苦。”
王乾摇了摇头,“不太对劲,我什么都没察觉到。”
“我这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又不是横死病死,自然没有什么预兆。”胡叔对于王乾的猜疑不以为意。
“您再好好想想呢?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王乾不死心地问道。
“这是自然。”胡叔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说道,“对了,我这都死了,怎么还没有阴差来带我?”
“阴差?”王乾感到意外,按理说胡叔应该不知道这个才对。
胡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应该这个时候有阴差来带我才对。”
呼!
正说着,一股王乾熟悉的阴风在周围吹起,空气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几度,刺骨的寒冷仿佛从心底生出一般。
王乾皱了皱眉,将胡叔的灵魂小心地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哗啦啦!
随着阴风的出现,密密麻麻的锁链拖动声也在周围响起,一个个阴差从周围现出了身形,如临大敌地看着王乾所在的位置,或者说,正在胡叔周围徘徊的阴风。
“又是你!”陆判从一众阴差之中走了出来,一手提着硕大的判官笔,一手包着一本合上的册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王乾对着陆判说道,但是不断变换着位置,始终让胡叔和阴风之间隔着自己。
“哼,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不是你能插手的。”陆判没有对王乾出手。
“这是什么东西?”王乾冲着在和自己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阴风努了努嘴。
陆判沉默了一会儿,“你若是不让开,就不要怪我了。”
王乾闻言,身子停顿了一下,阴风趁机从他身边绕过,直扑其身后胡叔的灵魂。
“动手!”陆判看到阴风的动作,顿时厉声道。
将这里包围的阴差齐齐甩出了手中的锁链,扔向了阴风的必经之处,连带着也将王乾也囊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