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呆立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子春也是一惊,陡然伸手将王乾往旁边一拉,一道火光落在了其原先站立的地方。

轰!

一团火球在空气中炸开,热浪席卷四周,王乾后知后觉地咽了口唾沫。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身穿着八卦袍,头带阴阳冠,怀中抱着一个拂尘,看到王乾两人的打扮,长长的白眉挑了挑。

杜子春打了个稽首,“贫道明心,路径此地,带着劣徒过来上柱香,他莽撞之下故此惊动了山内的法印,还望道友见谅。”

“明心?”老道士听着耳熟,想了想,道:“玄门奇人明心?”

“不敢当个奇字,只是一个修道之人。”杜子春谦虚道。

“听闻道友道奇,法奇,人奇,老道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倒是碰上了,说不得讨教两招,看看奇在何处。”

“敢问道友是?”

“三清观尘心,倒是与道友明心相对应。”尘心笑了笑。

“如此说来,还是道友比我高上一筹。”

“此话怎讲?”尘心奇道。

“贫道心不明,故以明心警示自己,道友虽名尘心,想是却脱了尘心。”

尘心笑了笑,“道友说笑了,此处不便,还请同贫道到后院一叙。”说完,转身向着后院走去,话语之中虽带着请字,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杜子春看了眼王乾,后者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后院就在三清殿的后面,建筑从山顶依次往下,皆是凹字形的小院,粗略一数大约有八九间。

跨进后院的大门,王乾眼前豁然一变,先前所见院落竟一个都无,脚下也变成了白玉色石头铺就的地面,周围笼罩着云气,看不清全貌。

王乾转身看了看进来的门户,亦已消失不见。

尘心向着前方走去,云气随着他的前进向着四周散开,很快一个空无一物的广场呈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尘心在广场的中央站定,挥了下拂尘,“此乃我三清观秘境,不会有外人打扰,请道友赐教两招。”

“贫道不如道友。”杜子春干脆地认输了。

尘心不理会杜子春,自顾说道:“道友若是赢了,贵徒一事我便不再追究,并且奉上本门秘法,若是贫道侥幸赢了,亦不追究贵徒之事,只是还请交出道友的秘法。”

“你不是不追究了么?”王乾听到尘心以自己的事作为要挟,不忿出言道。

尘心长眉一挑,悠然道:“贫道可没有说过。”

王乾刚要反驳,仔细一想,尘心确实没有说过不追究,只是其态度的突然转变,他自己以为那事过去了,顿时憋在了那里。

“道友,劣徒只是查探了一下,并未造成什么损坏,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杜子春也是无奈。

“山内法印乃是我门不传之秘,被你弟子看了,岂有不追究之理,也就是今日是贫道在此执守,若是换了其他人,可不像贫道这般好相与。”

“放……胡说,那分明就是聚土成山之术,哪是什么不传之秘!”王乾怒喝道。

尘心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杜子春,“若是道友不愿赐教,也可,只需留下秘法。”

“什么秘法?”

“听闻道友活了几百载,自是那长生秘法。”

杜子春摇了摇头,“贫道并无此等秘法,只是一心向道,勤修己身,故而苟活了这么长时间。”

尘心冷笑了一声,“道友当贫道是三岁孩童么?这等话也拿来糊弄。”

“贫道言尽于此,道友若是不信,贫道也没有办法,还请放我师徒二人离开。”

尘心见杜子春如此,不再废话,手中拂尘一摆,单手掐诀,“如此,贫道得罪了。”

周围云气翻涌,向着尘心掐诀的那只手的手心汇聚,以其为中心凝聚成一只白鹤的模样。白鹤展翅,长颈高昂,清唳一声,长长的尖喙猛地下沉,向着杜子春啄去,尖喙上渐渐带上一抹红色,随后燃成一朵火花。

杜子春挥袖将王乾送到一边,“观心,你且看好了。”

杜子春脚下踩着禹步,双手结印,口中飞快地念道:“冥冥玉皇大帝玉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披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罗地网咒?”尘心哈哈大笑,“道友莫不是糊涂了吧?此等凡俗道士降妖除魔的术法,怎..怎…怎….”

“不可能!”尘心说到一半,大吼一声,脸上全是不信之色。

那云气构成的白鹤快要飞到杜子春的面前时,杜子春刚刚好念完了咒语,白鹤猛地停在了他的面前,顿了一下,然后它的脖子向后弯起,展开的双翼向着身体收拢,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给压缩着,最后化为一道云气散入到了周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尘心看着白鹤的消散,喃喃自语道,“你这一定是什么法术对不对?天罗地网咒只是幌子!”

“是不是法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尘心默然,他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声音艰涩地开口道:“不愧是法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勤修己身。”杜子春淡淡道,“道友可放我两人离开了?”

尘心被刚刚的那一幕打击到了,有些意兴阑珊,挥了下拂尘,周围云气向着广场聚拢而来。等王乾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的时候,云气又突兀地消失了,他和杜子春已经回到了后院的入口处,尘心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走吧。”杜子春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师傅,他怎么了?”王乾跟了上去,问道。

“没什么,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杜子春随口道。

王乾点了点头,蓦地又好奇地问道:“师傅,他说的道奇,法奇,人奇,指的是什么啊?”

杜子春捋了捋胡须,“不过是那些人以讹传讹罢了,这人呐,活得久了,总有些个传言,什么是奇,非己曰奇。”

“非己曰奇?”

“如果你看到一个兔头人身的人,你会觉得奇怪么?”

王乾想了想,“会。”

“正是此理,因为他不是你,所以你觉得奇。”

王乾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