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罗王神君

同一时刻,在小镇另一头的罗府庙之中,供奉在内堂之中的一处的灯火忽然的灭了。惊起了几个一直在等消息的人,甚至一位留着长须的,很优雅的品着茶水的老人手中一抖,茶盏掉落而不自知。上好的青花杯掉落在地上铺着的水磨砖上面跌成了粉碎。

“铁峰失败了!”一个老者慌张的说道:“我们怎么办?”

没人知道怎么办,如果他们所作的事情传出去。宋玉叔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朝廷大臣了,说不上谋害大臣。但是弄邪法而害良善的罪名可就洗不脱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事情传出去,他们这些人的在士林之中的名声可就烂大街了,希冀圣意,妄害忠良这条污名,足以让他们罗家永世不得翻身!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宋玉叔给杀了!”跌落茶盏的老头子发狠道。

说着,他转身出去,到了前殿向着罗王神的神像跪下,重重叩头道:“老祖宗在上,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宋玉叔死,就是我们罗氏全族亡……”

“罗王神?”傅说皱眉问道:“这是一个什么神?这个罗铁峰道士,就是罗王庙里的道士?”

宋玉叔摇头道:“我们这些地方一直都信奉罗王神,在很多州县都有着罗王神的庙宇。本朝没有正式奉赠过这个罗王爷,好像三代之前有着正式的册封!”

按着这个世界的规矩,神灵如果三代没有朝廷的正式册封的话,就会被划入**祀之中。说不得是这个罗王神急了,铤而走险,要害了宋玉叔来讨好当今天子,求得一个正式的册封。

刚才已经把各处家眷都打发回去的宋玉叔正陪着傅说说话:“世上小人如鬼,为求一己之私利,害人生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想不到神灵也是如此!”

傅说苦笑,神由人做,自然也是有着人性的种种,不足为怪。只是这个世界上怎么没有听说先天神灵?

正说着话,一块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笼罩住了整个小镇,带着的神力气息,自然不是普通的乌云。只有宋府上,一片白气如伞盖,堪堪抵住了乌云。

“这是神力?”傅说感受着那片乌云的气息,这是纯粹的雨云,没有半点邪气。

乌云又压低了几分,宋府上的气运似乎有些抵敌不住,不住的缩小范围。不对劲,宋府可是有玄黄之气护持的!这就要消耗神力来消磨玄黄之气,代价大的惊人,这罗王神若是没疯的话,怎么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那些黑气越来越盛,傅说看着宋府上空的气运。却是那些缠绕在宋府气运伞盖之中的黑气,这时候好像吃了大补药一样,越来越多。不断消磨着宋府气运的那些。这般一来,那些气运伞盖受到内外夹攻,顿时就有了不支的气象。

宋玉叔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眼前的景色,不过他看傅说脸色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罗王神来了!”傅说淡淡的道,从那团雨云之中可以看出罗王神的神力很是驳杂,明明有着地祇的黄光,又能操纵雨云,看来神职也是不少。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强力的大神!

“什么?”宋玉叔吓了一跳,傅说笑道:“儒家不是有浩然之气么?何处鬼神敢侵凌大人!”

“浩然之气?”宋玉叔愕然道:“那只是传说,有史记载以来,唯一一个确定有着浩然之气的是傅青主公!啊,是了你是东郡傅家的子弟,就是青主公的后人了!”

这回轮到傅说愕然了,这个世界道法现世。连一些韵性都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就比如上次傅说在草堂读书的时候,写出的一副字帖带着几丝剑意,就能差点把临河土地派来的大鬼给杀掉。这个世界若是有着一腔正气,百折不磨,自然能显现强大的力量来!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是傅公所作的吗?在黄龙城做的吗?”宋玉叔初听愕然,继而为之深深震撼,一个字一个字都如同闪电霹雳一般的劈打在他的心中。

傅说只能算是一个假读书人,但是宋玉叔却真真切切的是读书种子,信仰的是儒门的学问。这般话对他的震动可想而知了。他当时作了御使言官,执阙上书,甚至家中都准备好了棺材,为的不就是读书人那一点浩然正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只是皇帝没有杀他,反而把他囚禁了起来。人能一时间壮烈而死,却难以在长时间之中孤寂的等待死亡。所以当皇帝最终释放他的以后,捡回一条命之后。他的心里便有些萎缩了,再没有昔日那种真正儒家弟子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和气势。

宋玉叔不断反躬自问,是不是皇帝没有杀他,让他在断头台上走了一遭,自己就胆怯了?

傅说没有注意到宋玉叔心里的天人交战,望着空中的黑气,忽然出声长啸。身子一弹,就已经飞身而起。

古式的院子,几乎都是那种四合院式的构造,一进进的院落组成一起,有的能占地几百亩,几千亩。宋玉叔家的这个园子虽然没有这般大,但是占地却也有一两亩之多,要是放在傅说还没有穿越之前的世界里,都可以当成小型公园了。

傅说飞身而起,在院墙之上踏了一脚,继续往半空之中窜去。空中雨云压得极低,简直只有十余丈高,但是傅说这般跳上去,顶多也就只有五六丈高下,离的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