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职员宿舍(2)
一年后她结婚了,丈夫是本院一个年轻医生,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她给同学都了请柬,包括苏宗民。苏宗民跟同学凑了贺礼,还特地写了信,以自己远在工地、大坝施工进入关键时刻无法离开为由,提前道歉,没有到场。
再过半年,苏宗民也结婚了,妻子就是林秋菊。他们的婚事办得非常简单,没有请客,也没给同学请柬。苏宗民跟他岳父商量,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目前是家庭主要经济支柱,母亲的药费他负责,妹妹上大学他来供,他的工资收入基本都寄回家交母亲安排,结婚之后,依然还得照料一家老小;岳父这一边也一样,都比较困难,所以结婚还是从简,不要去跟别人比,让自己负债背包袱。苏宗民岳父通达理,只要这门婚事能成,一切听小女婿的。苏宗民的婚事因此办得悄无声息。小两口回市里苏宗民家住了几天,然后返回山里,给两边亲友和工地同事了些贡糖,这就圆满完成任务。
沈达不满:“小偷办事也比你们动静大。”
袁佩琦掩面泣归那一次,沈达听说况后曾经话,要把苏宗民按在地上痛打,打得他灵魂出窍。待到沈达真的再次光临,已经时过境迁。
当时连山水电厂的土建工程已经基本完成,正在安装机器,即将进入试运行,省局局长带着几员大将到厂视察,沈达是随员之一。老同学再见之际,苏宗民不再是工地上晒着太阳跑来跑去的非洲黑人,已经成了厂业务部门的主要技术骨干。这个人数理基础好,技术全面,动手能力和处理问题能力都强;特别是从土建开始就在工地一线,况非常熟悉。虽然年纪轻轻,水电厂技术事务,包括处理各种难题,他最能抓住要害。他的话最有分量。
沈达陪老局长到了工地,视察机房时与苏宗民见了一面。当时局长在看设备,沈达跑前跑后安排各种事务。苏宗民则跟着他们的领导陈头,协助回答相关技术事项。大家都忙,顾不上别的,两同学只是握握手,没多说话,更不可能谁把谁按在地上开揍。局长一行当晚住在厂区新建的招待所里。晚十点,厂长陈头悄悄把沈达从房间拉到厂食堂的小包间里,请他喝酒、吃夜宵。那时候沈达已经名声在外,全省电力系统大人小孩,个个知道该小子是局长身边一大红人,在局长面前最说得上话,将来更不得了,因此陈头有心巴结。
陈头也让苏宗民出场陪老同学,苏宗民以机房有事为由推辞不去。沈达对厂长说:“别管他,这家伙不吃请不请吃,我知道。”
他还讲笑话,说苏宗民欠他一顿揍,所以当然要躲。
第二天上午局长一行在厂里现场开会,研究水电厂试运行相关事项,中午厂里宴请,下午领导走人。沈达在宴会中途离席,做出门解手状,跑得不知去向。
他去了苏宗民的家,苏宗民正等着他呢。原来这人号称不吃请不请吃,也有例外。这例外只对沈达,老同学光临,不能不稍尽地主之谊。其他时间碰不上,只能借中午逃宴相聚。苏宗民在自己家里,让老婆炒菜,请老同学吃饭喝酒。那时苏宗民的女儿已经出生,一家人住在厂里分的旧库房,条件很差,非常拥挤。沈达看了不满,认为陈头欺负苏宗民,怎么能让王牌工程师住得这么差!苏宗民说没事,以后厂里有房子,总得给他。沈达让苏宗民自己找点原因,说苏宗民看起来有些脱离群众,至少脱离领导。苏宗民与众不同,不拉关系不合群;七七八八的事,人家搞他不搞,人家来他不来,时不时引人猜忌,这对他很不利。
苏宗民承认,况属实。例如他一向不吃请,也不请吃。
“不是这个。你好像不太懂行?”
苏宗民也承认,到工地以后,他从没让人“插”过,哪怕一两百块钱额外横财,以所谓“加班费”名义。从领导到伙夫,大家都拿,他不要。
“你弄得有些过头,太特别了。”沈达批评。
苏宗民笑,骂了一句妈的,称自己喜欢这样。
“为什么?”沈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