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侍卫进来收拾元嫆用完的饭菜,元嫆特意留意一眼,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人了。
此时那个侍卫刚出宫,因怀揣着五百两,他坚信废后交给他的任务一定不简单,为防止有人察觉,特意在京城中绕了一大圈,最后佯装买东西进入邹氏书坊。
“客官,你要买什么话本子?”书童热情地迎上来。
侍卫摆摆手,目光在屋内搜寻一圈,压着声音问,“你们老板呢?”
他这幅姿态立即让书童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匆匆应付一句,跑上二楼找邹老板。
“老板,
他又补充一句。
“瞧着不是个面善的。”
有前车之鉴,邹老板随着他下楼藏在楼梯拐角打量。
须臾后,他对书童道,“你带他来二楼,尽快疏散顾客,你们也都不要留在书坊了。”
书童眉头微皱,面对坚决的邹老板,最终点了点头。
他转身下楼,将侍卫带到二楼。
“请坐,不知道公子找我做什么?”
邹老板的话刚问出口,一封信被送到眼前。
“有人要我给你送封信。”
邹老板诧异地接过信,在他拆开的瞬间,侍卫背过身。
他是有职业素养的人,既然为五百两折腰,那他就得把五百两的差事
做好。
“这个简单。”
身后的邹老板约莫是看完信了,边将打开的信收进怀中,招呼侍卫往一楼走。
侍卫不明所以,跟着他下楼。
一楼的客人还没有疏散完,书童看到邹老板风风火火走下来很是慌张,刚想开口,就听邹老板道。
“把店里最近畅销的十本话本都撞在一起,哦,对了,名臣之路和双飞燕不要。”
书童张了张嘴,瞥侍卫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按照邹老板的要求拿话本子。
不一会,十本话本子装好放在邹老板手边。
“这些就是贵客要的东西了,劳烦你带给他。”邹老板转交给侍卫。
侍卫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然闹翻天。
不是吧!
废后给他五百两,就是要他来买十本话本子?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联想到元嫆现在的处境,行吧,坐牢还看话本子的确不合适。
“这些书多少钱?”他问。
此时他觉得那五百两烫手得很,这么一件小事实在用不上五百两。
邹老板摆手,“不必了,贵客在我这里存的银子还没花完,我直接从账本上抵扣就好了。你快些走吧,别让贵客久等。”
一番话再次刷新侍卫对元嫆的认知。
废后对话本子这么痴迷吗?
他一边想着,
一边拎着话本子离开,为了这五百两银子,今天晚上他就得把话本子送到废后跟前。
目送侍卫离开,邹老板对走过来的书童道,“给我备一辆马车,我现在就要用。”
书童瞧他面容严肃,不敢耽搁。
很快,马车备好,书童送邹老板到车边。
“我要去拜访一位大人,不必等我回来关门,到打烊时辰你们回去就是。”邹老板挽着帘子道。
在书童答应后,他驱着马车前往闻家。
此时四下无人,心中一直压着的焦急浮现在脸上。
广白居士第一次跳过周太医私下找他,却是送了一封信中信。
第一封信是给他的,要他避开旁人耳目把第二封信到闻太傅手中,此事过于奇怪,叫他不得不担心。
每次来送稿的人都是周太医,他心中隐隐明白广白居士应该是名门望族出身,平时能接触到太医,又不好抛头露面。
握住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他甚至怀疑广白居士的真身是个姑娘家。
此番折腾,会不会是广白居士遇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多想无益,见到闻太傅就知道了。
他到闻家时,闻太傅正陪家人用晚膳,听说邹氏书坊的老板来访,他立即出面迎接。
“闻太傅。”
“邹老板。”
两人各自行完该行的
礼数,闻太傅招呼邹老板进客厅。
“邹老板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啊?”等茶水上齐,闻太傅挥手屏退所有人后径直问道。
邹老板将第二封信交给闻太傅,“有人托我给您送封信。”
闻太傅撕开信封,展开信后先看署名,而后神色紧张地看完信的内容。
“邹老板,送信的人是谁?你能告诉我吗?”他放下信件,追问邹老板。
他的反应叫邹老板心里更担心广白居士了。
“只是一个乞丐。”他撒谎。
只要闻太傅不道出广白居士的名号,他绝不说写信人是广白居士。
闻太傅叹息,“可惜啊,老夫还以为送信人是丑时三子之一,想好好结识一番。罢了,他们不以真容见人是常态。”
丑时三子?邹老板脑仁子飞速旋转。
看来有事要同闻太傅说的人不是广白居士,只是借广白居士的手罢了。
“邹老板,如果那人还派人来找你,你就告诉他,这个忙,老夫一定帮。”闻太傅不知邹老板心中所想,兀自道。
邹老板点点头,明白他在闻太傅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准备起身离开。
闻太傅送他出门,走在路上闻太傅问起广白居士。
“这小半个月怎么没见到广白居士的新作?”
“广白居士告假一个月
,待一月之后,太傅应该就能看到了。”邹老板笑道。
闻太傅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广白居士为老夫的‘开卷有益’提案助力不少,若是有可能,老夫很想结识一下。”
他瞥见邹老板脸上浮现的拘谨,立即明白他要说什么。
“不过我知道,广白居士不想以真容见人。既爱君子,又怎能强迫君子,邹老板,你说对不对?”
邹老板笑着点头。
从闻家离开,他没有回家,又去了周太医府上。
在门口恰好碰到从宫内回来的周太医,周太医一脸苦相,见到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邹老板来了。”
邹老板心里那个已经被按下去的猜想又浮上来。
周太医迎着他进书房。
门窗一关好,邹老板就将广白居士今日联系他的事情告诉周太医,怕周太医不相信,他又拿出广白居士写给他的那封信。
“广白居士的笔迹我绝不会认错,你瞧瞧,是他吧?”
周太医接过来对着灯光一瞥,脸色顿时变得古怪。
“邹老板,她什么时候托人给你送信的?”
此话一出,邹老板立刻坐不住了。
“约莫两个时辰前,怎么了?是不是广白居士遇到什么麻烦了?”
周太医面露难色的点点头,“的确是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