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的戒备心并没有消失,他从宫内和宫外找了十几个太医,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又找到守城的侍卫确定高天韵的确来过,这份担忧才彻底消失。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间,叶景植特意来陪他用膳。

北狄王本以为叶景植是来监督他吃药的,没想到叶景植只是劝他多吃点东西。

“高神医临走之前提起过,您平日里操劳过度,身体营养跟不上,这会让药效减半,您想快点编号就一定要多吃点饭菜。”

叶景植说着给他夹了两筷子。

北狄王憨笑着吃掉碗里的菜。

这里是他的宫殿,所有的饭菜都是他的人制作的,根本没有给叶景植动手脚的机会。

若一个外来人都能在他的饭菜里动手脚,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景植有心。你今日下午都做什么了?在王宫里挺无聊的吧?过几日就是咱们北狄的骑马节,我不能带你出去,你和老二出去逛逛。”北狄王笑嘻嘻道。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叶景植去找老二的事情早就传入他的耳中,他这么问是想看看叶景植怎么解释。

“今日下午从王上这里离开后,我暂时不想回自己的住处,便去找了二皇子。二皇

子在为下个月的庆典筛选乐曲和舞蹈,我就多坐了一会。”叶景植不卑不亢地说道。

下个月是北狄太后的寿辰,尽管太后去年就去世了,但只要不换君王,按照北狄的习俗就要为当今君王的母亲大办。

如果人还活着,那就是办寿辰。

人往生了,那就要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庆典,以此引起先祖和各路神仙的注意,保佑太后能在极乐世界过的开心。

北狄王微微点头,“有老二陪着你,你也能少点孤单。”

他仔细打量叶景植的五官,“听说你母妃十分貌美,正因此遭到了云朝太后的嫉妒,才得了不好的结局。我与云朝皇上见过数次,你一点都不像他,想来是像你的母妃。”

听他提起母亲,叶景植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他微笑着将这个话题接过来。

“王上慧眼,在云朝皇宫里侍奉我的人也都说我九分像母亲。”

北狄王满脸都是怜惜地看着他,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拍了拍。

“好孩子,云朝皇帝也是个狠心的,若真的那么疼爱你的母妃,又怎么忍心将你一个幼童丢弃在深宫,任你遭受万太后的荼毒。好孩子,幸

好你来北狄了。”

闻言,叶景植的眼眶有些泛红,似乎被北狄王一番话触动了内心的委屈。

他像是怕在北狄王跟前失态,马上敛眸垂首,想要遮住自己的情绪。

见状,北狄王没有宽慰,而是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孩子。”

叶景植回以沉默,他垂眸看着地面,有晶莹的泪珠砸在光洁的地面上。

‘宽慰’他的北戎王脸上闪过得意的光芒。

殊不知,此时此刻叶景植的眼睛里没有悲痛,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恨意。

他不只憎恨云朝的那群人,他也在憎恨北狄王。

叶景植十分明白,北狄王根本不是在宽慰怜惜他,而是在故意刺痛他,想让他专心为北狄办事。

靠撕开别人的伤疤来达到目的,这可不是北狄王所谓的‘铁腕’作风能做出的事情。

他感到恶心。

“王上,我没事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如今您是我的父亲,景植有您就够了。从前的事情,我就当忘记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只是任谁看都会觉得那笑容带着碎裂的痕迹,让人禁不住怜爱。

北狄王内心没有怜爱的情绪,只有高兴。

撕裂别人内心的伤口也会有血腥气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兴奋。

“对!”他难得大声地喊了一句,“往后你是我的儿子,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叶景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两人坐在饭桌前好一阵父子情深。

他看着北狄王多吃了两碗饭,临走前,他亲眼看着北狄王吃了他白日送来的药。

从北狄王的宫殿离开,他这次没有再兜兜绕绕,直奔他自己的寝殿。

月亮已经挂上天际,他再去别人哪里该被怀疑了。

北狄的王宫没有宵禁,但因为他们的祖先夜间会十分戒备,这份习惯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夜间除了闹市没有任何地方是热闹的,到处可以见到严肃的士兵。

叶景植的宫殿门口也有两个士兵。

“我离开之后,有人来找过我吗?”他问门口的两人。

两个士兵几乎是同时摇头,又异口同声道,“没有。”

叶景植点点头,迈步进了门。

他的宫殿摆设和构造都十分简单,没有多余的偏殿,他走进宫门之后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到了他自己的寝殿。

才进门,他就察觉到两道带着不善的目光。

他看向对方。

房内有一只蜡烛,这让他无法第一眼就辨认出对方的面容,但他根据

对方的衣裳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大皇子。”

叶景植单膝跪地,行北狄的跪拜礼。

坐在他屋内的正是北狄的大皇子,鲜于康。

鲜于康和鲜于阳朔都是当今的大王妃所生,两人是实打实的手足关系。

只可惜哪个皇权下的亲情关系都是薄弱的,鲜于康和鲜于阳朔已经许多年没有来往了。

况且王妃十分喜欢鲜于阳朔,与鲜于康并不亲近,也不会去调和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导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

“好像吓到殿下了。”鲜于康声音爽朗,笑声清冽。

叶景植连连摇头,“没有。”

在他看来,鲜于康和鲜于阳朔不愧是同父同母的手足,两人的性格有五分相似,说话的语调虽然不一样,但音色也是十足地像。

“今日这场戏布局那么久,父皇有察觉吗?”大皇子身子微微后靠,开门见山地聊起他来的目的。

叶景植仔细回忆过北狄王的反应,“没有,王上都信了,而且十分高兴。”

鲜于康忍不住笑了一声,扭头和自己的侍卫说话,“也是哈,如果有人费尽周折让我身边所有人都说一样的话,我也会相信的。”

“大皇子。”叶景植扭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