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氏离主城不远，但要走一段山路，左中天随着元琨上山的途中问了许多交州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缓和了元琨内心紧张的情绪，直到清氏的寨子出现在元琨眼前，他才又重新紧张起来。

寨子门前的两个守门侍卫认识元琨，但对没见过的左中天有些戒备。

“大人在外面等一等，今日二当家去山里了，大当家在家里，我等去通传一声。”

元琨颔首，“有劳。”

一个侍卫离开，另一个侍卫打量左中天身上的行头。

“元大人，这位是？”他问元琨。

元琨解答，“这是皇上跟前的左中郎，我有急事找当家的，来不及找侍从，左大人闲着便陪我一同来了。”

两人说话时，左中天一直在打量侍卫的表情，见侍卫听了元琨的话，脸上并无任何紧张情绪，反而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元大人，听说您女儿，淑妃娘娘也来了？”侍卫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竟熟练地和元琨攀谈起来。

元琨点点头，“是呀，娘娘和小皇子都来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趋于家常话，左中天没有插嘴，只站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他也算识人无数，能看出侍卫没有别的意思，只

是同认识的熟人话家常。

难道那两个人是被刺客收买，清氏也是无辜的？

他正琢磨这件事，另一个侍卫回来。

“元大人，大当家请您和这位大人进去。”

元琨点点头，带着左中天进了大门。

未曾入仕之前，左中天去过不少山寨，见过十分奢靡的，也见过十分落魄的，清氏的寨子只能说是中规中距，甚至有些下游。

“大当家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外头的事情都要二小姐去忙，她已经两日没回来了。”带他们进来的侍卫是同元琨攀谈的那个，自顾自地说起寨子里的情况。

元琨顺势道，“近来果林是忙一些，城中的果农也不得闲，不过我们人手多，还好一些。要是你见到二当家，只问一句能不能忙过来，若不成，我就让元廷带些人过来。”

侍卫笑着回头瞥他一眼，“元大人的心思是一刻也不停歇，我要敢同二小姐说这个，她定要给我一鞭子。”

左中天在上山的路上从元琨口中得知，清氏作为交州土生土长的土著，对交州的土壤了如指掌，种出来的果子要比他们琢磨的鲜甜可口许多，元琨和元廷一直想从清氏口中讨要到秘方，一直被清氏拒绝。

元琨听了侍卫的话，不

接话只是笑。

三人去见大当家的路上也碰到一些寨子里的人，那些人对元琨十分熟稔，不少主动向元琨打招呼的。

左中天忍不住道，“元大人虽然没能招安清氏，可同清氏的关系也相当好了。”

元琨还未接话，走在最前面的侍卫先说话了。

“左大人可说对了，我们寨子里的人只是不想受管制，但是好人歹人，我们还是能看得清的。元大人是好人，小元大人也是好人，他们为交州做了不少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左中天笑了笑，将侍卫的话记在心里，与此同时对清氏的怀疑又打消不少。

路带到，侍卫停下脚步，帮两人打开门。

“两位大人进去吧。”

左中天一进门就瞧见一个硕大的虎头挂在墙上，制作的人手法巧妙，以最大程度保留了老虎生前的威风。

换个胆子小的人进来，只怕是会被吓到。

他垂下眼睛，用余光打量屋内，顺便听元琨和主座上的男人交谈。

主座上的人便是清氏的大当家王天禄。

“大人这个时辰来山上，是有什么急事吗？”王天禄笑问。

元琨将山下发生的事情，以及清氏两个人认罪的详细经过一并说出来。

这时左中天才抬起头打量王

天禄。

王天禄是一个古铜色皮肤的汉子，脸颊左侧连着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身上穿着厚实。

除此之外，王天禄给左中天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那双发亮的眼睛。

左中天得承认，那双发亮的眼睛会让他下意识觉得王天禄是个好人，忠厚的好人。

“两位稍等，容我派人去问问。”王天禄抬手道，说出两个人名，吩咐手下人去找。

片刻后，手下带回消息，那两个人不在寨子里。

“看来是他们了。”王天禄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可以用清氏上下起誓，刺杀一事绝对和清氏没有干系，那两个奸贼定是拿了什么人的好处，亦或是受了谁的指使！”

他快步走到元琨跟前，“事不宜迟，元大人，咱们现在就下山。”

左中天看着他攥紧拳头。

“他们虽然混账，但是我清氏的人，等他们死了，我得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山上，挂在寨子门前警告大家。”

元琨点点头，没有出声发表意见。

三人当即准备下山，快要出大门时，有两个人急匆匆赶来。

“大当家，出事了！”

王天禄大概是以为他们说的事情和元琨一样，摆手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现在

我正要和两个大人下山去处理这件事。”

那两人愣了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大当家快去吧，二小姐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呢。”

二小姐？左中天看向两人。

王天禄也愣住了，“你们说啥？我妹子怎么了？”

对面两个人显然没想到他们和大当家说的不是一档子事，反应一瞬后赶紧道，“二小姐不知怎的，要带那一批兄弟们离开寨子，逼得他们给家里人写信，徐寒典刚才浑身是伤跑回来，说他不答应，二小姐就要他的命。”

左中天看向元琨，在上山的路上元琨可是口口声声说这位二当家是个为寨子着想的好当家，怎么就带着大家要离开寨子？还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你们没问他，我妹子为什么忽然要这样？”王天禄很着急，额前的青筋暴起。

两个人不敢耽搁，赶紧点头，“问了问了，他说二小姐前两天总和一个男人见面，今天就忽然要带人离开寨子，要跟着那个男人奔前程。”

王天禄气得直骂娘，余光瞥见元琨两人，连着深吸两口气来平复情绪。

“元大人您瞧见了，我自家后院也起火了，这样吧，我先处理我妹子的事情，等忙完，我马上就下山。”他同元琨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