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嫆和青栀被请到楼梯旁的空桌前,先前围着她们的姑娘七七八八散开,只留下两个守着她们。

“两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其中一个姑娘问道。

青栀答,“姑娘何以见得?”

这时另一个姑娘笑出声,“如烟姐的名号早就在汉山传遍了,城中慕名而来的半年前就来过,公子一进门便要找如烟姐,还怕我们不知道你的意思,拿出如烟姐的书,这可不就是第一次来的人才会做的事?”

发笑的姑娘眉眼长得明艳,一笑更加动人。

走进风月楼,元嫆才明白柳如烟并未在书中夸大事实,风月楼的姑娘们是真的美。

“公子特意从外地来见我们如烟姐,是为着如烟姐的才华还是为了窥探美人?”姑娘继续道,笑意张狂,“无论是哪个,公子入了风月楼,就该按风月楼的规矩办事,得先交银子。”

她转折的太快,青栀反应也快,解下腰间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

元嫆瞧着那姑娘愣了一下,大抵没想到她们这样阔绰,连半个字都没说。

“那我就替如烟姐收下了。”姑娘脸上笑容敛起,有些别扭地伸出手。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

“婉华。”

元嫆抬眸,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的姑娘站在她们的斜上方,唇上口脂鲜艳,眉眼却是冷的。

“不许欺负客人。”

被唤作婉华的正是她身边那个笑容明艳的姑娘。

婉华不甘心地撇撇嘴,“我没欺负他们,只是帮如烟姐试探试探而已。”

她就是柳如烟,元嫆再次抬头看向二楼的人。

尽管她第一眼看到时,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柳如烟,但真正被旁人证实猜想时,她还是有些意外。

在她思索时,柳如烟已经走到她面前。

“听明珠说你拿着风月录找我,是对书中人有疑惑,还是对我这个书外人有疑惑?”

柳如烟说话时一直望着她,明明是风月场所的老板娘,可那双眸子比清泉还要亮。

“都有。”元嫆开口道。

一旁的婉华将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嘿,眨眨眼。我们如烟姐可是老板,不卖艺也不卖身,你直勾勾地看多久都没用的。”

“婉华。”柳如烟蹙眉,这次声音中带了些许呵斥,而后看向元嫆,“风月录在汉山刚发售时,每天都有人来找我,次数多了,她们对上门的人有些偏见。”

显然,元

嫆身边的婉华并不赞同自家老板的话,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听到柳如烟下一句话之后闭上了嘴巴。

“姑娘别见怪,咱们去楼上说吧。”

婉华震惊的目光在元嫆和青栀脸上来回游走。

姑娘,谁是姑娘?

既然被识破,元嫆没有继续伪装,微笑着点点头。

在婉华的目光中,她和青栀随着柳如烟上了四楼。

四楼只有一个房间,布置简约,屋内飘着淡淡的笔墨香气。

元嫆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在屏风处略作停留,收回视线。

“两位姑娘坐吧。”柳如烟在茶几后坐下,取出两只茶盏斟茶。

元嫆坐下后,旁边的青栀轻轻捏了捏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她屋内有猫腻。

“那是我的客人。”柳如烟竟察觉到两人在桌下的动作,给出解释。

是和她们一样的客人吗?

元嫆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小动作刚被主人家发现,再发问就不礼貌了。

“天色晚了,姑娘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问完早点回家休息。”柳如烟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

元嫆将抱着的风月录放在桌面上,“我找人问过,风月录是柳老板去年撰写的,是没后续了吗?”

这种单元类型的话本子,若是作者想写,可以一直写下去。

柳如烟唇角慵懒地翘起,“没了,我想说的,想写的都在这一本书里了。”

“可你还没写柳老板的故事。”元嫆道。

她看着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瞬。

“那样就没意思了,画蛇添足,也会叫外面那些人说我柳如烟卖惨。”

屋内寂静片刻,元嫆侧目吩咐青栀,“你去外面等我,我有些话想私下和柳老板说。”

青栀颔首起身,警戒地看了一眼屏风后。

她能感知到柳如烟并不会武功,但屏风后的人未曾露过脸,留娘娘一对二,她不放心。

“她是个伤患,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没本事动手。”柳如烟说完,起身走到屏风后,轻轻移开一部分屏风,让两人看到屏风后那人的伤势。

整个人被白纱布裹地严严实实,脚踝和膝盖的位置有不同程度的渗血。

从身形来看,是个姑娘家。

青栀垂眸,“冒犯姑娘了。”

她退出房间,主动将房门关上。

......

青栀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元嫆被柳如烟送出来。

她听两个人简单客套两句,娘娘便要带着她离

开。

俩人才出风月楼的门,元嫆瞥见一道身影,定定站住。

青栀也瞧见了,一向平静的她脸上难得闪过惊慌。

“皇上。”元嫆走近那人,低声道。

叶景琰五官绷着,没有说话。

“臣妾听说风月录中的风月楼是真实存在的,想来瞧瞧,央求了青栀。”元嫆继续道。

青栀跟着附和,“奴婢同娘娘进去之后就只见了老板娘,娘娘和她聊完就出来了。”

她隐去娘娘与柳如烟私下交谈的事情,怕皇上知道之后会因为担心而对娘娘心生不快。

听了两人的话,叶景琰没有开口,而是上前一步牵住元嫆的手。

“不想让人知道,也该多带几个人。”他终于出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嗔怪。

他忙完应酬,回到住处发现元嫆不在,全广也被留下照看赫赫,他那一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倒流。

好在元嫆并没有向全广隐瞒行踪,他从全广口中知道了风月楼,着急换了常服赶来。

他在此处站了一炷香的功夫,瞧见元嫆和焕春出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幸好广白居士不露面,不然你岂不是要天天跑出去找他?”他故意开玩笑,缓和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