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盆品相不错,娘娘瞧见一定会喜欢。”红云细细打量一番后笑道。
夏高昂也跟着附和,“我选了许久,这是花鸟司品相最好的六盆,全都被我选来了。”
他内里虽已投奔元嫆,但落在身上的差事是必须办好的,他不许自己出错。
“成,你随我来见娘娘吧,娘娘刚刚还念着你,说你怎么还没回来呢。”红云继续道,说罢还叮嘱花鸟司来的六个小太监,“手脚都轻些。”
她带着夏高昂入了内殿,陆婉欣正闭目躺在贵妃榻上,丁兰为其捏脚。
陆家倒台,但陆婉欣丝毫没受影响,不仅位份没有动摇,前两日皇上还送了两份进贡的绸缎和首饰,此时陆婉欣手上拿着的正是皇上赏赐的玉轮。
“奴才拜见娘娘。”夏高昂跪下行礼。
陆婉欣睁开眼睛,脸上全是欢喜,对红云道,“快选一盆放在本宫的寝殿,好让本宫瞧瞧。”
红云应声,转身出门。
屋内的陆婉欣也并未让夏高昂久跪,只让他起来站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红云一脸紧张地进门,眼中满是惶恐。
陆婉欣瞧她这么样子,登时蹙眉。
“怎么了?慌慌张张地不成样子,成何体统?”
夏高昂也看着红云,心里有些忐忑。
贤妃娘娘才让红云去外面选春兰,红云就这幅模样进来,难道是春兰出了问题?
这时红云哆嗦着开口,“娘娘,六盆春兰的瓷盆全碎了,那些根都烂掉的。”
“不可能!”夏高昂下意识反驳,反应过来立即跪在地上,“娘娘,这六盆全是奴才精挑细选,瓷盆都是完好的,花朵开的那样好,根怎么可能是烂的。”
他说完垂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陆婉欣开口。
浮光宫的内殿落针可闻。
直到夏高昂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跪麻了,陆婉欣才走到他身边。
不等他反应,便朝着他的胸口踹了一脚。
陆婉欣到底是女子,力道再狠,都还在夏高昂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往旁边倒了一下,很快又直起腰板。
“好一个狗奴才!本宫让你去选花,你却借此来羞辱本宫!”陆婉欣尖声怒骂。
夏高昂起初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陆婉欣认为根烂了是在映射陆家之事,可他选的春兰分明是完好的!
“娘娘,这不可能,奴才确定选的六盆都是好的。”夏高昂说着又磕了一个头,“您让奴才出去瞧瞧,好好的花,怎么能一下
子就烂了呢?”
他不相信。
“不可能?难道红云和其他人都是瞎子?”陆婉欣怒不可遏。
夏高昂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陆婉欣吩咐丁兰。
“你出去瞧瞧,好让他心服口服。”
夏高昂咽下已经送到嘴边的话,丁兰从始至终都在贤妃身边,没有瞧见春兰的模样,让她去看也算公平。
不多时丁兰回来,恭恭敬敬地跪在陆婉欣跟前。
“回娘娘,红云姐姐所说属实,那六盆花的根的确是烂的,花盆也是兜底碎掉的。”
夏高昂瞳仁震颤,可他说不出话了。
“你还想狡辩吗?”陆婉欣居高临下望着他,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吩咐红云,“去吩咐
......
元嫆用过晚膳,用自制的拨浪鼓哄赫赫玩。
赫赫现在爬行地极其熟练,眨眼功夫就爬到她跟前,两只手紧紧抱着她的手,试图通过摇晃她的手腕让拨浪鼓发出声音。
焕春神色匆匆地进来,瞧见这一幕停下脚步。
“怎么了?”在她刚进门时,元嫆就听到了脚步声,放下拨浪鼓扭头问道。
焕春上前两步,“娘娘,夏建树求见,说他哥哥被贤妃
刁难。”
“让他进来。”元嫆说着将赫赫抱起来放回小**,神情严肃。
宫里主子惩罚奴才不算稀罕事,夏建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若陆婉欣不下重刑惩罚夏高昂的话,他不会不顾差事跑来明仁宫。
焕春应声退下,片刻后领着夏建树进来。
夏建树一进门就以头抢地,声音里压着滔天恨意,“娘娘,奴才求您救一救奴才的哥哥!只有您能救他了!”
元嫆瞥见地板上的暗红色,不由得蹙眉,“你别着急,同本宫说清楚。”
“一刻钟前有人来告诉奴才,贤妃用六块冰将哥哥活活封起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夏建树眼睛通红,“说是哥哥选了烂根的花儿,贤妃认为哥哥是在奚落她。”
前半句听得焕春张大嘴巴。
现在只是白天暖和,晚上还是冷的,将人封在冰里半个时辰,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元嫆立刻起身,边走边吩咐焕春,“你照顾好赫赫,我带青栀过去瞧瞧。”
花鸟司挑选花草的太监都是有经验的,绝不可能选烂根的花入宫,更不可能让夏高昂带走送给陆婉欣。
这个说法立不住脚,其中定有猫腻。
她心中有猜测,因着这个猜测
,心里又生出愧疚。
若夏高昂真是因为她受罚,她寝食难安。
她去的着急,连轿辇都顾不上喊,急匆匆带着青栀和夏建树去了浮光宫。
门口的宫人还想拦住她,被青栀直接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三人闯入浮光宫。
绕过一个弯便到了内殿门前,只见门口的空地上果真有一个硕大的‘冰箱’。
元嫆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她在其他世界也接触过惨绝人寰的刑罚,可看到这一幕,还是被冲击到了。
“青栀,破冰。”她言简意赅。
青栀不再压制身上的功夫,闪身抬脚,反复几次落脚后,最上面,东面以及南面的冰块碎裂,里面的人已经昏死过去。
“救人。”元嫆说道。
她带青栀来就是因为青栀懂医术,能在第一时间救治夏高昂。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内殿里的人,正在用膳的陆婉欣带着红云丁兰等人冲出来,瞧见这一幕,短暂震惊之后,陆婉欣立刻出声喊人。
“快来人!淑妃带人擅闯浮光宫!”
她接连重复了三遍,人倒是来了不少,却没人敢上前。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为别的,只为淑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下一刻就要下令杖毙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