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植沉默一瞬,“我可以照顾自己,皇嫂让他们回去吧。”
“这怎么成?”元嫆的声音微微拔高,在叶景植将目光投来时,又一副懊恼将内心情绪暴露的样子,最后尴尬地笑了笑,朝叶景植走近两步。
这次叶景植没有后退。
“殿下不知道,皇上让本宫务必照顾好殿下,如果殿下不肯让他们留下,只怕皇上要问罪本宫。本宫已经吩咐过,没有殿下的命令不许他们上前伺候,殿下就勉为其难地允许他们留在承光宫吧。”元嫆将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
叶景植眼中的疑惑越发浓厚,他似乎有些话想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没再拒绝元嫆安排的人,转身回了屋,相当于默认。
很快青禾从严嬷嬷的住处回来,她过去这一趟不是白去的,是去查缺补漏,以防全广第一遍收拾东西时有漏下的。
“娘娘,奴婢已经检查过了,很干净。”她回道。
元嫆颔首,示意青禾去将挑选好的宫人带来。
等青禾离开,她随意地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端着架子打量周围。
这幅样子是做戏给屋内的叶景植看的,她在想别的事。
叶景植担心严嬷嬷的样子不是做假,这说明叶景植不知道
严嬷嬷曾是她的奶娘,她倒是不用太担心严嬷嬷在宫外的处境。
她将挑选好的人安排妥当,又进屋看了一眼叶景植,叶景植合衣躺在**,不知在想什么。
“宫人们已经到了,殿下先瞧瞧,这两日若是有瞧着不合眼缘的,就让人告诉本宫,本宫再为殿下换人。”她笑道。
叶景植低沉地‘嗯’了一声,其中夹杂着不少情绪。
若是要他说,那就是都不合眼缘,他一个也不想见到。
他没说,元嫆也没有再问,带着青禾离开承光宫。
当天晚上,叶景植就病倒了。
高热不退,太医赶到时,叶景植已经烧的翻白眼了。
叶景琰翌日下了早朝就往承光宫赶,离承光宫还有两个拐角时,阿古兰朵出现在他的龙辇前方。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阿古兰朵一副受惊的样子跪在地上。
走在龙辇旁的刘泉看的清楚,今日兰美人穿着一身白,头发只有一只素银簪子作配。
古人说,要想俏,一身孝。
兰美人今日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可未免太不合时宜,十八殿下重病不起,兰美人穿着一身白出现在这里,任谁都会想到忌讳。
叶景琰也注意到她的穿着,没有问阿
古兰朵,而是问她身边的宫女。
“你家主子今日这身衣裳,是谁帮忙选的?”
宫女看了一眼阿古兰朵,叶景琰明白了,待他看向阿古兰朵时,阿古兰朵脸上掺杂着惊恐和疑惑。
“皇上,臣妾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当的吗?”阿古兰朵问道。
然而不等叶景琰回答,阿古兰朵就开始自说自话。
“在臣妾的家乡,白色是天地间最干净的颜色,现在是冬天,臣妾的父亲和哥哥狩猎时最喜欢穿白色,这样不会轻易吓到猎物。”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裳,然后扬起小脸,“所以臣妾特别喜欢白色。”
那副模样极其天真烂漫,但旁观的刘泉并不这么觉得。
先问了皇上,又抢在皇上解释之前说出北戎的习俗,皇上注重大云和北戎的盟友关系,就此必然不会责罚兰美人。
“白色也很适合你。”叶景琰笑着睨她一眼,继而冲刘泉招手,“朕记得今年西域送的缎子中有白色的,你去选两匹成色好的,送去疏影宫。”
刘泉正要应声,却听身后的阿古兰朵开口了。
“真的要赏给臣妾吗?多谢皇上!臣妾很喜欢!”
阿古兰朵欢快地如同春日的雀儿。
只是这欢快没有持续多久,阿古兰
朵又安静下来,眨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面露踟蹰地望着叶景琰。
叶景琰笑着发问,“怎么了?方才不还很高兴吗?”
“皇上,臣妾有件事情要跟您坦白。”阿古兰朵说完就耷拉下脑袋,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正在等待爹娘的批评。
刘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是他在皇上身边见到的最能扮角儿的一个。
“你且说来听听。”叶景琰敛起唇边的笑意。
阿古兰朵听出他不笑了,更是瑟缩了一下脖子,拎着裙摆跪在地上。
“臣妾与承光宫的十八殿下有私交,臣妾入宫后不久误打误撞进了承光宫,见到十八殿下十分可怜就与他说了两句话,殿下身边的嬷嬷惊奇地告诉臣妾,十八殿下鲜少与人说话,臣妾是第一个能与他说上话的陌生人,便希望臣妾常常去承光宫陪殿下说说话。”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叶景琰。
“臣妾没有背熟宫规,之前侍奉在臣妾身边的宫人见臣妾不得宠,也无人告诉臣妾,还是淑妃娘娘告诉臣妾这样有违宫规。臣妾知道皇宫里的事情瞒不住皇上,有心告诉皇上,可臣妾不敢去打扰您。”
叶景琰打断她的话,“所以你今日见到朕,就
一定要告诉朕?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你今日出现在这里,不还是要去见景植吗?”
明知错,还要继续错下去,这可比不知道宫规犯错严重多了。
阿古兰朵咬了咬下唇,“臣妾告诉皇上,是因为皇上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能与皇上之间有隔阂......”
“能看出兰美人对宫规一点都不熟悉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刘泉扭头看,是郑月。
郑月走上前先向叶景琰行礼,然后看向阿古兰朵。
“天底下能是皇上妻子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后。本宫知道兰美人是北戎人,对大云不了解,今日提醒兰美人一句,往后可别再说错话。”
郑月只是恰巧路过,本不想多惹是非,偏偏听到阿古兰朵的丈夫言论,忍不住上前提醒。
不是为着她,也不是为着叶景琰,是为了元嫆。
如今元嫆是后宫里独一份的宠爱,照这个趋势下去,前朝的朝臣最后一定会选择让赫赫成为太子。
她知道元嫆希望赫赫成为太子。
因此,她不希望元嫆走的路上出现任何挡路石。
她的话让阿古兰朵脸色苍白,一脸惶恐地望着叶景琰,“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一时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