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焕春借着梳头的功夫将这件事说给元嫆听。

元嫆哑然失笑,这皇帝还挺能吃飞醋。

“娘娘打算怎么办?”焕春簪入最后一支簪子,问道。

元嫆搭着她的手起身,“既然知道了原因,就得解决,他自个儿别扭倒没什么,只是他少不得找我的麻烦。”

比如昨天故意在瞻月宫门外堵她,还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想起瞻月宫,元嫆立即想起另一件事,赶紧吩咐焕春。

“不过这件事不着急,我记得宫里库房有多余的银炭,你挑拣几筐送去瞻月宫。宫里的人惯是见风使舵,月儿那边的宫人对她十分刻薄,眼下皇上还未有处置郑家的意思,宫人就开始懈怠了,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如何,暂且在生活用度上多照拂照拂。”

焕春知道郑月的好,也知道她和郑月之间的情谊,应下来之后不敢耽搁,转身就去库房清点了银碳,从外面喊了两个小太监进来,一起将东西送去瞻月宫了。

青禾伺候元嫆用过早膳,元嫆便开始做日常任务,现在的日常任务已经从五个涨到了七个,她不敢想等赫赫一周岁,两周岁甚至更大之后,系统会给多少任务。

其中有一个任务是要元嫆锻炼

赫赫的色彩捕捉能力,元嫆特意将每一种颜色单独做成一个玩偶,供赫赫锻炼用。

在她用玩具哄赫赫的时候,一旁的青禾随口感慨道,“听说十八皇子的生母特别喜爱蝴蝶,当年得宠时,先帝常带其去温泉行宫,那里一年四季都有色彩绚丽的花朵,还有许多蝴蝶呢。”

十八皇子?就是承光宫那位?

“你见过十八皇子吗?本宫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搭话道。

青禾失笑,“娘娘当然没见过,十八皇子年幼时遭逢火灾,而后经历生母离世,又经历过一次落水,因此性情十分胆小,宫内除了一个相熟的嬷嬷亲身照顾他,其余人都不能近身。”

这么忐忑的人生经历?

她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严嬷嬷从承光宫带出来,看来严嬷嬷留在承光宫反而是最好的。

谁会去害一个无权无势的胆小皇子?

他身边的下人自然而然也就是安全的。

当天下午,天空又开始飘雪,元嫆坐在屋内边赏雪边缝制赫赫的小肚兜,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焕春说话,耳边传来炭火燃烧时发生的轻微爆炸声。

一切都十分美好,直到秋荷的到来。

“淑妃娘娘,太后娘娘让我来请你

去宁寿宫。”

秋荷的精神气大不如从前,元嫆一眼就看出她今日脸上的光辉都是强装的。

“请问姑姑,太后娘娘找我做什么?我不记得我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太后说。”元嫆神情淡淡地放下手中的绣活。

秋荷有些气,但好在对面是曾和太后发生争执的元嫆,她有心理准备在先,脸上的表情仍是笑着。

“娘娘接连遭受打击,没日没夜地沉溺在梦魇中,今日清醒,想起娘娘,想见见娘娘。”她答道。

元嫆点点头,“太后娘娘到底是皇上的母亲,那我就走这一遭吧。”

听到她的话,焕春和青禾都紧张起来。

娘娘明明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间早就没了母子之情,若是太后今天要见的人是皇上,皇上都不见得会答应,娘娘答应这么利落做什么?

她们都觉得这是一场局。

“青栀呢?”元嫆问两人。

了解情况的青禾立刻回答道,“青栀在耳房给青叶煎药,奴婢这就去找她。”

元嫆没有说话,青禾飞快地跑出去,片刻后身上裹挟着一股药味的青栀进门。

“你随本宫去见太后,其他人都在宫里,好生照看赫赫。”元嫆说话时盯着焕春,另一些想说的话已然在眼神中。

焕春

颔首,她懂娘娘的意思。

元嫆领着青栀出了明仁宫,义平已经准备好轿辇。

“秋荷姑姑,太后娘娘应该不在意我乘坐轿辇吧?轿辇是慢一些,可我近来身子骨弱,只怕徒脚过去会走的更慢。”元嫆笑眯眯地问道。

轿辇只能走长街,从明仁宫到宁寿宫,若是徒脚的话有一条近路,比轿辇快。

秋荷的脸色变了变,咬着牙道,“娘娘的身子才是重要的,太后娘娘想来体恤您,自然是不在意的。”

“那就好。”元嫆脸上的笑意更甚,转身进了轿辇。

明仁宫到宁寿宫的脚程在元嫆常去的几座宫殿中算是远的,元嫆坐在轿辇中,用手指撩开小窗帘的一角向外打量。

路过秦沛春住的疏影宫,瞧见宫门的红漆是重新上过的,禁不住有些好奇,喊来跟在轿辇旁边的焕春。

“疏影宫现在住着谁?”

焕春扭头看了一眼疏影宫,“回娘娘,是北戎送来的美人,阿古兰朵。”

元嫆这才想起宫中还有这样一位角色。

那天叶景琰的寿宴实在是混乱,她只记着她和万峥之间的争锋,忘了这位。

不过此人与她没什么关系,问过便是算了,她继续朝外打量。

眼瞧着外面的样子渐渐凋敝

,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这里离咸芳宫很近。

那只能是承光宫的另一边了。

想起青禾今日说过的话,元嫆不由得想起叶景植,那位十八皇子。

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人生或许还能幸福一些。

她正想着,墙内忽然传出一阵笑声,那是姑娘家的笑声,从承光宫里传出来。

这声音一出,她明显察觉到抬轿子的小太监们和秋荷的动作都放慢了,像是还想仔细听听是不是听错了。

“你耍赖,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得这样。”

紧接着又传出女子说话的声音,让猜测的众人都明白,他们的耳朵没问题。

元嫆看着秋荷的目光投过来,心里无声叹气。

她必定是不能装作没听到了。

“落轿吧。”

下了轿辇,从这里通往承光宫的雪覆盖很深,洁白无暇的雪面上有一行清晰的脚印十分扎眼。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宫过去瞧瞧,莫要打草惊蛇。”元嫆想了想,扭头吩咐众人。

雪多的地方反而不滑,她脚步稳健地走到承光宫的宫门前。

严嬷嬷正在门内坐着,瞧见她来,脸上又惊又喜。

她才要向元嫆行礼,被元嫆一把抓住。

元嫆看了看里面,严嬷嬷瞬间明白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