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刘泉为元嫆送来出宫腰牌,翌日一早,元嫆就带人出宫了。

没错,等不了一点。

她先去看了由周太医租出去的两处铺子,又去暗暗走访了另一处还空着的店铺,最后才到韩哲的铺子里。

韩哲在宫中当值,店内只有莫浅浅一人。

莫浅浅听到脚步声,立即从柜台后面起身,迎向元嫆。

元嫆今日的穿着是特意准备的,但从元嫆姣好的容貌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侍女不难猜出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

“您想买点什么?”莫浅浅仔细斟酌后,没有贸然称呼。

元嫆微微一笑,“我不买东西,我想看看你们的账本。”

账本?莫浅浅愣住了。

谁家的客人一上来就要看账本啊?

她脑筋还没转过来,跟在元嫆身后的焕春小声道,“这是元昭仪。”

莫浅浅的动作要比脑袋反应快,听完焕春的话直接就跪在地上。

“民妇拜见娘娘。”

“起来吧。”元嫆轻声道。

莫浅浅从地上起来后,丝毫不敢耽搁,火速取来账本交给元嫆。

“青栀。”元嫆接过账本没有先翻看,而是看向随她一起出宫的青栀,“知道该怎么做吗?”

青栀抬头看了她一眼,飞速低下头。

“奴

婢知道,奴婢定谨言慎行。”

元嫆满意地点点头,在莫浅浅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开始翻看账本。

立在她身后的青栀还在消化这件事,青禾一直与陛下汇报娘娘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且明仁宫的暗卫之间消息是互通的,她知道陛下向这家店铺给娘娘定制毯子的事,这......

她都不敢想陛下知道真相会如何。

不过她已经答应娘娘,暂时不会告诉陛下这件事,除非娘娘和这家店铺会对陛下不利。

“娘娘,这本账是您的分红,您今日要支取吗?”莫浅浅指着被元嫆单独放出来的账本,问道。

元嫆想了想,“不,你们将这个账本上的银子存到丰泽钱行吧,我需要的时候会派人去支取的。”

“好。”莫浅浅点点头。

看完店铺的账本,元嫆瞥了一眼她自己的单独账本,发现莫浅浅和韩哲两人还将店铺的租金写上去了。

她放下账本,下意识想说店铺准备送给他们,可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怕是会吓到莫浅浅遂作罢。

从店里出来,元嫆准备去邹氏书坊转一转,买点话本子回去。

现在话本子是她赚钱的最大源头,除了随心所欲地写,她也得多看看这个时代的书,好

能一直赚下去。

这个铺子离邹氏书坊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元嫆本想走着过去,但想到这个地段繁华,她昨日又刚在宴会上‘出风头’,着实不适合露面。

她走到马车旁,还没上车,就听到身后有呼呼风声,扭头看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已经被青栀拦住。

元嫆看了一眼焕春,发现焕春在盯着那个妇人打量,她知道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她觉得这个妇人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娘娘,昭仪娘娘,求求您帮帮我们夫人。”

在她仔细搜罗原主记忆时,那个妇人开口了。

元嫆立刻想起这人是谁,丞相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

“上来说吧。”她轻声道。

直觉告诉她有大事在等着她。

瞧妇人的样子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不难猜应该是丞相府的人。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妇人感激涕零地要向元嫆磕头,被青栀一把拉住。

“想让娘娘帮你就赶紧听娘娘的话,上马车。”青栀压着嗓子警告。

妇人慌张地点点头,快步跟着元嫆上了马车。

一落座,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娘娘,这是我们夫人亲手所写,她本来是让奴婢转交给闻太傅,可奴婢一个人根本无法靠近闻府。相

爷昨天下午就派人追查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还好...还好碰到了您,求求您帮我们夫人伸冤。”

她说的哽咽,见元嫆迟迟没有接过书信,她一把撸起袖子。

作为丞相夫人的贴身侍女,她的待遇比其他丫鬟自然是好上十倍百倍,可她胳膊上有不少暗色的瘀痕。

“相爷接进府的外室嚣张跋扈,在相爷软禁夫人之后屡次来为难夫人,她手下的几个悍妇更是对夫人拳打脚踢,这都是奴婢护着夫人时,替夫人挨的。”

她满脸泪痕地望着元嫆,“娘娘,我们夫人更难,那外室说着请大夫给夫人治病,其实是让大夫磋磨夫人,用细针密密地扎夫人。”

元嫆蹙眉,她终于将书信接过来。

从让这个妇人上马车,她就已经决定要帮她,但她直接应下来可能会让对方怀疑,这才等了等。

两张纸,句句都是万夫人的泣血之言。

除了控诉万尧,万夫人还道出一些隐秘事情——万尧利用她娘家的陪嫁铺子清洗贪污来的银钱。

元嫆看完,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收起来。

“万夫人呢?”她问道,“我今日回宫就请皇上派太医去相府瞧瞧,她是名门女子,皇上派太医慰问合情合理。”

其实

她心中有个猜想,只是不想说出来。

万夫人的侍女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奴婢替夫人多谢娘娘,只是,只是我们夫人怕是不需要了。”

马车内一片寂静。

万夫人写的书信足以将万尧的官服扒下来,不是万不得已,万夫人应该不会让侍女将其交给保皇党闻太傅手中。

据侍女所说,相府的人昨天下午并未来寻找她,是昨天傍晚才开始找她的,说明万尧下午很忙,没有注意到府上少了一个人。

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忙,只有一个答案。

“你先随我进宫吧。”元嫆低声道,“在外面太危险了。”

这一次,侍女有些迟疑。

在她看来,皇宫也十分危险。

皇宫内有太后,若是太后知道她在宫内,在宫内除掉她,岂不是比万相派人在外面除掉她更容易?

“你放心,我会护住你的。”元嫆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出行队伍多了一个人,风险增加了,元嫆不打算再去邹氏书坊,直接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叶景琰刚刚拿到韩哲送来的毯子,从刘泉口中得知元嫆今日出宫也去了韩哲的铺子。

“她若是知道这毯子是韩哲的娘子做的,一定很惊喜。”叶景琰抚摸毛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