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婉欣走进长春宫,元嫆和其他人已经在换冰鞋。
元嫆和长春宫的主人戚兰心知道陆婉欣来了,其他妃嫔不知道,见她过来有些讶异。
谁都知道昨天贤妃受伤惊动了皇上和太后,今日贤妃不在自己宫里养伤,跑来这里,她们怎么能安心联系?
万一再出什么事,太后和皇上的责罚降下来,不是她们能承受得起的。
“贤妃妹妹怎么来了,你合该歇着的。”戚兰心佯装不知情,惊讶地迎上去,不忘喊桃青搬来贵妃榻,让陆婉欣快点躺下,“妹妹先凑合一下,我叫人将偏殿的床铺收拾出来,你进去躺着。”
贵妃榻被摆在廊下,正对着元嫆等人练习要用的场地。
陆婉欣瞥了一眼其他人,拉住戚兰心的手,“用不着麻烦,我就在这里坐着。我一个人觉得闷,在这里瞧着你们冰嬉,心情舒畅一些,或许我的脚好得快呢。”
戚兰心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好,那你就在我这里躺着,我让下人多抬两盆炭火过来,免得你害冷。”
她招招手,桃青和两个小丫鬟搬来三盆炭火。
“听说你入宫前学过几年冰嬉,正好替我们把把关。”戚兰
心一副老好人模样。
妃嫔们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瞧不上这句话的。
如果贤妃冰嬉技艺高超,昨日怎么会摔倒?
在她们看来,贤妃今日多此一举,摆明是膈应人的。
元嫆没理会这么多,带着众人热身过后开始教导动作。
与此同时,今日不需要早朝的叶景琰已经回到御书房,闻太傅等人正端坐在里面等着。
全广伪装成普通侍卫向众人汇报最新的情况。
“昨晚杜杰发现家眷全都不见之后没有再去找魏德义,他连夜去了杜家老宅,带走了一份东西,为避免打草惊蛇,属下等人没有靠近。”
叶景琰摩挲下巴,沉吟片刻对兵部侍郎吴毅道,“你私下悄悄接近杜杰,继续拉拢。这人是魏德义一等人中最小心谨慎之人,却也最贪生怕死,不然不会掏空家底交出一千三百两。”
他这么多年的蛰伏自然不是空等,不能直接调查大鱼,他就调查小虾小蟹。
魏德义手下的不少人,他都知根知底。
杜杰捞的油水不少,但碰上了一对嗜赌如命的爹娘,杜杰是大孝子,这些年往爹娘身上贴补不少。
前两年女儿出嫁,为了体面风光,又拿出不
少金银为女儿添置嫁妆。
这些年将脑袋拴在腰带上拿的昧良心钱消耗殆尽。
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对杜杰的家人下手的原因。
软肋。
日子过得飞快,杜杰倒戈在叶景琰寿辰的前夜,那一夜,叶景琰收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赫赫长了第一颗牙。
他匆匆回了吴毅的信,带着刘泉赶到明仁宫。
逐渐长开的奶娃娃已经褪出肉团子的气质,戴着一顶老虎帽,被元嫆抱在怀里,周围站着焕春青禾的人,稀奇地打量奶娃娃新长的乳牙。
“原来是先长
跟在叶景琰身边进来的义平轻咳一声,众人包括元嫆怀中的奶娃娃同时看过来。
“奴婢拜见皇上。”
焕春等人行礼,元嫆抱着赫赫起来行礼,被疾步上前的叶景琰一把托住。
“你我之间,不讲虚礼。”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入宫内每个人的耳朵。
焕春轻轻扯了扯旁边青禾的袖子,眨眨眼,几个人默契地各自找了理由退下。
“臣妾知道皇上关心赫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让义平去传话了。”元嫆轻飘飘地揭过行礼的事,
一双杏眸望着赫赫弯成月牙。
叶景琰也跟着笑了,笑完他就开始打量明仁宫。
他这些时日都未曾来过。
“你宫里怎么这样冷?是不是那群奴才克扣你的东西,我听周太医说妇人在月子里受寒之后最易害冷,特意让刘泉交代过。”
眼瞧着他脸上带了怒色,元嫆赶紧解释。
“皇上,没人克扣臣妾的东西,臣妾今年入冬后收到的红罗炭比从前当皇后时收到的还要多。再说了,明仁宫哪里冷了?臣妾和赫赫还嫌热,若是您觉得冷,臣妾让焕春烧两个手炉拿过来。”
说着,她就要转身出门喊焕春。
叶景琰一个疾步转身挡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赫赫,元嫆梳头用的头油香味扑鼻而来,他心中微微一动。
“你用的什么味道的头油?”
元嫆无语地看着他,皇上啊,没人告诉你这么搭讪一个姑娘真的很油腻吗?
“臣妾不喜头油,焕春梳头时会蘸着当季时节的花朵泡成的水,皇上今日闻到的应当就是宫粉梅的香味了。”她解释道。
她是真的用不惯古人的头油,连花瓣泡水也是焕春坚持来的,她觉得好麻烦啊。
叶景琰默默
记下,往后赏赐东西可以免去头油。
关于头发的话题结束,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发现两人站着,中间夹个赫赫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奇怪,遂向赫赫伸出手。
“来,让父皇抱抱。”
比起刚出咸芳宫时,赫赫对叶景琰的接受度大幅提升,见叶景琰伸出手,立刻也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上半身微微前倾。
元嫆刚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送过去,就瞥见刘泉掀门帘进来。
“陛下,镇西将军进京了。”
元嫆眼神回避,她可没有要听前朝的事情哈。
“朕知道了,现在他在何处?”叶景琰问。
刘泉垂首回答,“镇西将军进京之后直奔相府,现在应该在接风洗尘。”
元嫆仍是敛眸,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是活络的。
按照律例,在外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进京之后第一件事应该是进宫复命,万峥却是回了万家,这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压根没将叶景琰这个新皇帝放在眼里。
她心里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叶景琰已经看向她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诧异地翻起眼皮看叶景琰,两人四目相对。
“阿嫆,你是不是在想朕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