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焕春摇头。

掌柜犹豫了一瞬,见她深情坚定,遂落笔,盖印后将那张纸对半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教给焕春。

“姑娘稍等。”他拿着另一份和印鉴起身出门。

屋内只剩下焕春自己,她瞥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账本。

账本是打开的,第一页规规整整列满了字。

字迹规整,焕春一眼就看出记录的是日期和金额,全是存入,每一次的金额都是长长一串。

这一瞬,她明白掌柜为何要她去确定金额了。

她知道娘娘的话本子赚钱,没想到这么赚钱。

“吱呀——”

门被推开,掌柜抱着一个小盒子进来。

“姑娘,你清点一下,银票金额可还要替换?”

小盒子里面是一张五千两,两张三千两,四张一千两,六张五百两,十张一百两,十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一百两是现银。

“可以,多谢掌柜。”

焕春核对好金额将盒子扣上,准备离开。

掌柜跟在其身后,殷切地将其送出门,看着焕春上了马车才收回视线。

“掌柜的,这姑娘的主子是哪户人家?”跑堂好奇地站在掌柜身后,问道。

在丰泽钱行,存千两以下给纸契,十万两以下给红木牌,百万两以下给花梨木牌,千万两以下给紫檀木牌,再往上则是特制玉

牌。

无论是哪一种牌子,上面都雕刻着丰泽钱行特有的纹路和暗鉴,尤其是玉牌,是丰泽钱行的第二任家主赌石开到的一块特殊料子,因此顶级客人才会有玉牌。

跑堂自然而然地认为焕春背后的主子应该是城内那几户赫赫有名的人家。

“不是,看过名臣之路吗?”掌柜笑了笑,故作玄秘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进门。

跑堂愣了一会,瞳仁慢慢放大。

......

是夜,应付完客人的叶景辰慢慢走向卧房。

这处宅子是他当年封王之后,太后命人修建的,往年回京都被皇兄留住皇宫,今夜是住在宅子的第一天。

空****的走廊上只有他自己,他的贴身小厮今日担起了管家的职位,现在正在前院为今日请来帮忙的短工结算工钱。

一双修长的手搭在门上,他犹豫了。

他与卢静祎只见过两面,母妃说无论太后让他娶谁,他都要好好对待那个姑娘,万不能对不起人家。

只是......他必须要和一个没感情的人长相厮守吗?

他如此想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忽地门内传来脚步声,他猛然回神。

门从里面打开,不知何时自己掀开红盖头的卢静祎站在门内,一对双凤眼像是幽静深潭,直勾勾地望着他,脸上半点情绪也

无。

“天凉了,王爷在外面站着不怕受冷吗?”卢静祎轻声问道。

叶景辰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迈开腿进了屋。

屋内除了一张床和摆放酒水蜡烛的桌子是干净利落的,其他地方堆满了今天白日各家各户送来的贺礼。

叶景辰直接走到贺礼旁边开始整理,“你今日一天也挺累的,早点睡吧,我将这些收拾出来就在地上凑合一宿。”

方才在门口他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他不愿意和没感情的人长相厮守,那卢静祎就乐意和他在一起?

他想到了皇嫂,想到了苏锦娘,他想要找个机会和卢静祎谈一谈。

只是新婚头一天不行,不合适。

“我帮王爷一起吧。”卢静祎没拘着,将袖子挽起来,蹲在叶景辰旁边帮忙拆贺礼。

大部分贺礼都是珠宝文玩,两人将其分类放好。

“你喜欢的可以拿走,剩下的我会卖掉。”叶景辰边打开新拿到的一个箱子边道。

卢静祎有些诧异,卖掉?

她头一次听说有人成婚当天就打算将客人送的贺礼卖掉的,还是在自己的大婚上。

“王爷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她斟酌着问道。

叶景辰刚打开盒子,还未来得及看盒子里的东西,闻言猛然抬头。

“没有,你不用怕,我没碰到难事。”他赶紧解释

道,“一是我个人未能给你与身份相称的聘礼,二是我想加固一下三处城池的河堤,若是我能包揽,省下的银钱皇兄就可以拿去做别的。”

卢静祎沉默,晋王给的聘礼和祁安王娶王妃时的确差远了,后来皇上和太后又添补许多,她默认这是一份,未想到晋王算的如此清楚。

“王爷,我要这个,剩下的你拿去卖掉吧。”她从众多珠宝中选出一对簪子,“王爷想做的事是大丈夫所为,我支持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攥紧簪子,“王爷要将变卖所换得的银两单独开一个账本,我有权查看。”

她这个要求若是传入其他迂腐男人耳中,定要骂她胳膊伸的长。

既然给了自己的丈夫,就要信任丈夫,设什么账本?

卢静祎也在担心叶景辰的反应会不会如此,直到看叶景辰点了点头,她的心才放下来。

“这些东西算是你我二人共有,你要看账,自然是有权利的。”叶景辰说罢将目光放回盒子里,眼中闪过一分惊诧,“这是什么?”

卢静祎闻声凑过去,盒子里有两个包袱,其中一个包袱被叶景辰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是一件款式十分奇特别致的厚实衣裳。

“王爷,包袱

角,抽出来。

两人看完信,叶景辰又赶紧打开另一个包袱,里面是另一种颜色的厚实衣裳。

叶景辰拎起来,又仔细闻了闻。

“这内芯真的是鸭子绒毛填充的,凑近能闻到鸭子的味道。”

信中提到元嫆送来的这两件衣裳名叫‘鸭绒服’,内芯是由精挑细选的鸭绒毛填充的,可以抵抗北方的寒冷。

听了叶景辰的话,卢静祎拿起另外一件衣裳,准备闻一闻。

衣裳刚被拎起来,里面夹着的信掉在地上。

卢静祎放下衣裳捡起来,叶景辰忙不迭地凑过来看。

信上的笔迹依然是元嫆的,但内容是鸭绒服的做法。

“元昭仪这份礼物送的有心。”看完信,卢静祎感慨道。

章武陈留之地冬季寒冷漫长,比南方一带的耕种时间少很多,因为寒冷又有许多不便,发展比不上其他地方,百姓冬季能做工的地方也就更少。

元嫆在信中将冬季养鸭子的注意事项到如何宰杀鸭子取毛,再到如何去掉鸭毛的腥气,最后是鸭绒服缝制的手法,十分详细。

“没想到元昭仪竟然懂得养鸭宰鸭,我昨日见她,全然看不出她还会这些。”卢静祎回想起昨天,忍不住道。

叶景辰回神,“皇嫂博学多闻,既是京城一顶一的才女,自然比咱们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