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蒋阿姨问的，这算什么问题？
茹玥：“嗯？看不起？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我又凭什么看不起你？”
“我，穷。我男人早死，他们说我，克男人的。”蒋阿菜把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轻。
茹玥连忙摆手：
“哎呦，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蒋阿姨，穷不是可耻的事，谁不是赤条条来这世上？不都一样穷过来的么！至于你男人早死，是他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别人说什么也是别人的事，怎么滴，别人说什么，你就要按照别人的说法做？那你应该跟人拿工钱咯！没必要这么想的。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顾虑，只管说。”
蒋阿姨把头都要垂到胸口了：“我的意思是……我穷，没有嫁妆……”
“……？”茹玥真是疑惑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出声：
“蒋阿姨的意思是，你愿意？啊哈，我明白了！啊，不对，我不该这么问哈，那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爸这人，穷得很，估计也拿不出太多聘礼的，你看行吗？”
蒋阿姨慌乱地摆两只手：“不不，我不是要啥聘礼，我不要，就是我没有嫁妆，你们别嫌。”
“不会不会。蒋阿姨，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法？”
“……没了，没什么，就是林笑，我，我本来说了，以后认她女儿的，不知道茹同志能不能愿意，要是能愿意，我……我这边就没什么了。”
“嗯，虽然这个不是啥大问题，但毕竟是你们需要协商的事，我就不代表我爸回答啦，行，那我过两天回去，就这么跟他说哈。”
茹玥很高兴，语调轻快，正准备去开自己家的门。
蒋阿菜大力地吸了口气，拉住她：“老板，你真的不笑话我吗？我这么个啥也没有的人，以后……还得靠你和茹新，我……是个累赘啊！”
茹玥也吸了口气，认真回答：
“蒋阿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并不老，还完全有工作和自我生活的能力，怎么会是累赘呢？同时，以后你跟我爸好好过日子，相互照顾，相互扶持，不就是在帮着我们一起照应我爸吗？那我该给你相应的尊重和照顾，这不是正常的吗？
尤其是茹新还小，你跟我老爸抚养她长大，她以后赡养你，都是应当的，这也谈不上累赘。当然，要是你加入我们家庭之后，害得家里不得安宁，那对我来说，是个麻烦，我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个麻烦，但也不谈不上累赘的，可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对吗，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会是累赘的。”
蒋阿菜眼眶红了：“那，为什么以前，我小叔子侄子他们，一直这么说我呢？”
“因为他们只想索取，不想付出啊。有这种想法的人，看谁都是累赘，你小叔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他把这样的想法教给他的儿子，以后他的儿子就会这么对他，所以你好好生活，等着看，他和你，到底谁是累赘。”
蒋阿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不断地流下来：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这么说，一直这么说，我从乡下走的时候，他们还威胁我，我走了，不给他们干农活，以后再也别回去，我心里一直很害怕，怕自己老了，没地方去。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茹玥能听出来，其实蒋阿菜是想听更多的承诺。
这种承诺倒不是非要物质的，就是一种心理安慰，毕竟她不安稳的生活过得太久了。
但其实，寻求心理安慰是每个女人都该注意的坑，你说你去跟一个已经成年的继女问以后，和跟一个渣男要一句“一辈子永远爱你”有什么区别？
都是空口白话而已。
而且这种空口白话还会禁锢女人、**着女人永远去付出，因为这种空口白话在老实人眼里就是个承诺啊！
茹玥轻轻地拍拍她：
“不怕。人这一辈子吧，会有很多波折，我已经成年，我也马上会结婚，以后的日子是你跟我爸过的，所以我也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是我给你分析一下，以后你还在店里工作着，又跟我爸好好的生活着，茹新的教育费用都是我承担着，那你的工资大部分都是能存起来。
我现在也给你们几个职工都存着养老金呢，等过几年国家能让我们个体企业缴养老金了，我就去给你缴。这样你谁也不求，任何时候，你都有底气。我这么跟你说，也是让你明白，你也不是在靠我，以后也不是靠我爸，你靠你自己。人只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才能活得舒服，活得有尊严。
蒋阿姨，我爸是好人，但我也不想你因为心里顾忌着以后没有地方住、害怕以后没人养，而去委屈自己跟他生活，那样的话，是不长久的，还是得你有着稳定收入这种底气，然后出于喜欢、欣赏而去跟他一起生活，那你们就会过得开心。
你们过得开心了，啥都会有的，比如，你们以后合计着，买一套你们自己的房子什么的。这里是沪上，不是乡下，你们买了房子就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你是女主人，到时候你想给谁就给谁，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你想把房子弄成啥样就啥样，那才是真正的舒坦过日子，不受制于任何人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公寓门口的休息平台是很宽敞的，蒋阿菜一只手还拽着茹玥的袖子呢。
她红着眼，泪光盈盈地就这么看着茹玥说这些。
茹玥也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终于，蒋阿菜松开茹玥，抬手擦了下泪：“我明白了。你，讲的真好，我听进去了。”
“那就好。那现在我重新再问你一声，在你有稳定收入、以后有养老金、根本不需要求人的前提下，你愿意跟我爸一起过下半辈子吗？”
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心里还很是不好意思，但看着茹玥温和的眼睛，蒋阿菜立马点了头：“我愿意的。茹同志性格好，心肠好……反正都好，我愿意跟他一起生活的。不是想着靠谁，而是想着怎么一家子过得开心，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