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蛇!

还是有毒的那种!

茹玥吓得,顾不得手掌拍到男人紧实肌肉的痛感,整个人从山道上弹起来,狼狈地坐在石阶上:“啊啊啊……”

两辈子为人,蛇这种生物依然是她最害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能不“啊啊啊”吗?

而男人见她这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把蛇拎着抖了抖,眼看那蛇从扭来扭去的挣扎变成直挺挺了,才一下子丢到了远处。

茹玥闭了嘴。

但真的好尴尬啊。

幸亏没人看见,否则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说来这脑补不是病,病起来真要命,她刚才误会他想耍流氓呢,结果人家发现了她头下方有毒蛇,救了她。

“咳咳咳!”茹玥清清嗓子,尴尬地挤出几个字:“谢,谢谢你。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怕蛇。”

男人似乎生气了,也可能不屑于和她说话。

他的表情被大胡子遮掉了一半,茹玥不大确定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嫌弃,就看见他那双深邃带点微翘的眼睛随意地瞥了她一下,转身开始先往山上走。

一步一步,坚实有力,给后面的茹玥留下一个挺翘的臀和修长的腿。

茹玥看着他的背影,对自己嗤之以鼻:说好的重生后谁都不怕,结果第二天就打脸。

站起来,继续走呗。

茹玥跟在男人的后面,慢慢地走。

就是……

这男人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跑步吗,你倒是跑啊,现在这样三步一回头是怎么了?

茹玥不明所以。

仲宸也不太确定:这人是想不开吗?是去山上寻死的吗?要管吗?

不然先陪一段再看看。

走后面一定误会他跟着她,只能走前面,才能让人安心。

两人就这么间隔着七八米远,亦步亦趋。

直到茹玥在过了成片的墓地后,转向通往护林站的小路。

小路尽头就是三间红砖小屋,“护林站”三个白字刷在外墙,挺明显的。

男人站在岔口前方看了看,开始跑步。

但是,他不是往上跑,而是退了下去,然后就转向了墓地里。

茹玥:“……?!”所以这人其实是在陪我?!

就是谁大早上的往墓地跑啊!

挺奇怪的人。

跟聊斋里的狐仙小姐姐似的,又妖气又好心!

茹玥想通了男人的行为,心里有点暖。

不管男人听得见听不见,她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哎,刚才那位时髦精,谢谢你啊!”

仲宸听见了。

山里静,还喊那么大声,聋子都听见了。

看来他误会了,这姑娘不是想不开,而是去护林站的,那就没事了。

就是……时髦精是什么鬼?

茹玥的喊声不但仲宸听见了,护林站里的人也听见了。

茹大涛披着一件下摆都破了的外套走出来。

一只黄毛狗跟在茹大涛身边,对着茹玥的方向“汪汪”起来。

茹玥看着那干瘦的身影心情复杂,喉咙口都有些酸涩:“爸!”

茹大涛的脸上倒是绽开了笑:“哎哟,小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旋即,他就走上几步,急着问:“家里出事了?”

隔了一辈子,又听见父亲喊自己小名,茹玥差点破防。

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爸,我好多天没看见你了,今天早起,忽然就想来看看你,我给你买了酥饼呢。”

她把酥饼递过去。

茹大涛没接,脸上更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没事啊,爸。”

“那你怎么眼圈红红的?你妈又骂你还是打你了?”

茹大涛从来没有不许茹玥叫爸,即便唐自红不许茹玥叫妈,背着人,茹大涛照样称呼唐自红是“你妈。”

这是老实人茹大涛最后的倔强了。

可是在这个家,这种倔强毫无分量。

茹大涛心知肚明,所以乍见茹玥,惊喜之余是浓浓的担心。

茹玥扯了个谎:“真没事,刚刚在半道窜出来一条蛇,吓死我了,差点哭出来,还好有个人爬山经过,帮我踢走了。爸你拿着饼嘛。”

茹大涛看了她的脸好几下,确定没有伤痕啥的,这才接了她执意递来的饼:“买的……你这哪儿来的钱买?”

茹玥:“我给同事做了条裤子,和伯娘说是厂里领导的,没给她钱,就多出了两块。”

茹大涛再看看茹玥的神情,重重地叹了口气,接了东西放去屋里:

“唉!你这孩子,要是真有多个几块钱,你自己买点东西吃就好,给我买干什么,快进来吧,这么早你还没吃吧,我煮点粥,我们一起配酥饼吃。”

茹玥跟进去,难得地撒娇:“粥不用了,爸,我想喝你们茶厂的好茶,你给我泡点嘛,我又不能呆久,一会儿还要上班的呀。”

“行,那我看看水开了没有,马上给你泡。”

茹大涛脸上终于露出了慈爱的笑,去泡茶了。

茹玥蹲下来撸护林站养的狗。

这狗很温顺,除了一开始“汪”了几声,见茹大涛和茹玥熟悉,它就很是安然地在茹玥身边绕圈圈。

茹大涛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用搪瓷缸子给茹玥倒了茶后,又问了起来:“家里妹妹弟弟都好?”

“都好。”

“……你妈,没有骂你吧?”

“有。爸,伯娘没有不骂我的时候。她要是不骂我了,可能咱家不太正常了。”

茹大涛就皱着眉头不语。

茹玥:“爸,没什么的,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习惯了。”

茹大涛没再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肚子里憋着很多的话。

两人默默地喝茶。

茹玥透过茶杯口看养父。

茹大涛还没到五十岁,但是两鬓已经全白了,眉宇总是皱着,看起来像六十的人。

因为过得不快乐。

唐自红刚嫁那会儿,身体不好,几年没生孩子,就被外人说道。她在外不声张,回家里就拿茹大涛各种发泄,茹大涛得让着;

后来茹玥到了这个家,唐自红心里不满,就开始对茹玥各种打骂,茹大涛但凡帮茹玥几句,唐自红就变本加厉,茹大涛得忍着;

后来为了交生小儿子的罚款,茹大涛的积蓄全没有了,唐自红又丢了工作,家里捉襟见肘,唐自红就天天嫌弃茹大涛,各种贬低和辱骂,茹大涛只能受着。

直到茹玥进了工厂,工资一分不少的上交,唐自红把茹大涛赶到山里住,茹大涛的耳根才清净些。

可以这样说,茹大涛结婚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静日子,结果还是早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