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爱自己的女人

【她将是朵盛开不败的鲜花,如果你永远爱她!——约翰·济慈】

工程被叫停,尽管纳尔心里极不情愿,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总统估计是受了什么蛊惑,至于做这种缺德事的人是谁,不用多想也可以知道。可悲的是在这个世界快要毁灭的录时代,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居然还如同蝼蚁般顽强的健在。这叫所有人都不得不叹息,人类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个喜欢自取灭亡的物种。上天赋予我们智慧,我们却用它来作践社会。于是,好多聪明人闲来无事地谈论着笨蛋,好多笨蛋也孜孜不倦地谈论着聪明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真的高人一等,结果呢?大家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而已。

这天,哈瑞斯去拜访一位名叫盖亚的女科学家。这位小姐曾经在道格的手下工作过,而其本人也是一位颇有潜力和能耐的天才,哈瑞斯也因此对她欣赏有加。不过,女人终究是女人,女人难成大器。这不是对女性的诽谤,而是她们相比男人少了一点笨拙。是这样说,女人们实在太聪明了,有的时候聪明地都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如果她们能笨拙一点就好了,不要有太多顾虑,也不要有太多直觉。这些上天赐予的天赋,总会阻挡她们的野心。最要命的还有她们的仁慈、她们对幸福的苛求,这简直是为什么哪怕变换好几个纪元,她们都始终无法在男人面前翻身的原因。

哈瑞斯才进到盖亚的实验室里,就看到了盖亚放在桌子上的文案,那上面写的是所有她和道格工作时的日记。这个聪明的女人看来早就已经猜出哈瑞斯会再来找她了。

“好久不见了,盖亚小姐。”

“好久不见,先生。”

他们互相握手之后,哈瑞斯在盖亚的实验室转了一圈。这里原本是道格的实验室,道格死后,盖亚继承了这里的一切。

盖亚做的都是一些主流科学的研究,这些摆放在实验室里的生物标本就能很好地说明这一点。不过,主流科学在当下的这个时代,简直是比艺术还要奢侈和不切实际啊!难道不是吗?在这个全人类都几近灭亡的时空里,主流的科学到底能有多大的意义呢?

但是,生活还是生活,各司其责吧!不管怎么样,人类在任何时代都会给自己找点事做。尽管,有些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做的必要。

“盖亚小姐好像已经知道我会来了。”哈瑞斯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又扫了一眼桌上的文案。

“我可不是先知,但是先生你倒是智者。”盖亚边说边给哈瑞斯泡上了茶水。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哈瑞斯优雅地看着她,随后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盖亚把茶杯递到他手上,露出了客气的笑容。

哈瑞斯说:“我实在是对道格教授的研究很感兴趣,上次你告诉我教授和你去了南极。教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能再详细一些告诉我吗?”

盖亚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写到了桌子上的文案里。那可比我嘴上说出来的要更具体多了。”

“不,我虽然会带走你给的礼物,但还是希望能听你亲口告诉我。”哈瑞斯这样说着,双眼凝视着盖亚的脸庞。

他知道,盖亚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也不擅长用诡计。但这并不代表,提丰会放弃利用盖亚这颗棋子。哈瑞斯一直认为道格的死非常蹊跷,但是却也做不出合理的推测。

他明白盖亚之所以一直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就是因为不想站在他和提丰的任何一边。但这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提丰利用。所以,他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做出承诺,承诺她所言非虚。不然,如果提丰真的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那可就麻烦了。

“好吧。那你听好了。”盖亚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打算再去隐瞒,因为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累了,况且,哈瑞斯一看就不是什么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是遗迹。”盖亚看着哈瑞斯的眼睛说。

/当夜,哈瑞斯接到了莉莉丝的电话。莉莉丝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通知哈瑞斯,说是提丰的计划突然提前了。

哈瑞斯心想是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本来他打算搜集好一切真相之后,再公开推翻提丰的谬论。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让他去慢慢收集研究了。

另外,更有一件事情让哈瑞斯在意。他仔细看了盖亚给他的文案,上面虽然有详细记载着一些道格的研究,却仿佛刻意地在回避什么问题。更奇怪的是,南极考察的事情几乎是仓促地带过。这是什么感觉?是盖亚自己有鬼,还是提丰对她交代了什么?如果真的是提丰交代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提丰或许是刻意地在隐藏什么?啊,不知道,但愿这只是错觉。

也许一切答案会在盖亚所说的那片南极遗址里吧!

哈瑞斯这样想着,立马拿起了电话通知羲风,他打算近期赶去南极一探究竟。

/阿哲驾驶的飞船一直往北方行驶,经过了七天七夜。这会儿,飞船上的压缩饼干和水都已经被阿哲吃光了,他必须想办法去给自己补给。

就在这第七天的夜里,他路过了一座叫做日光的大城。

这里原本是一座极其繁华的大都会。但是,自从天灾光临之后,这里的人们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剩下原来的百分之二十还要再少。

可无论如何,这么大的城总能找到水和食物的!

这样想着,他让飞船飞近了大城。把飞船停在某个不起眼的楼顶,用隐形衣盖好。接着,自己便出发往城的繁华处去了……

繁华和堕落是一对不可分离的词;孤独和狂欢是同病相怜的患者。这座叫做日光的城市,和所有上了妆走在夜市里的女人一样——表面要比内在华丽很多。

阿哲在城市里寻访,他想去找个安置难民的地方,那里一定有干粮和水。但是,这座城市好像大街小巷永远徘都徊着灾难带来的晦涩……

夜幕降临,霓虹有恃无恐。大城市的繁华犹如受了伤的恋人,用虚伪的华丽掩盖内心无法治愈的伤痛。灯红酒绿的尽头,一杯杯不知是泪是血的红酒。人们举杯欢腾着,像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预祝期盼已久的新生。

这里的人只顾低着头、咧着嘴,忙碌于派对和狂欢——就像是垂死挣扎,每个人都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会被天灾和疾病夺走生命,不知是恐惧还是无助,是兴奋还是痛苦,总之他们没日没夜地不停地狂欢、狂欢、狂欢。纵欲、纵性。据说,最懂生活和最不懂生活的两种最极端的人,就都会热衷享受这种毫无底线的模式。人类一旦放纵自己,就会轻易地流露出了本性。

阿哲在城市里游**了好久,却没有一点收获。他带的钱,还不够买三天的粮食。现在,钱已经不管用了!物价的飙升已不是“飞速”能够形容的了。

现在赚钱,或许很方便,因为那些有钱人只剩下钱。但是,现在赚钱却没什么意义。数着钱心里都会空虚吧!一切东西,来之容易就总不会稀奇了!钱,总归不能当饭吃。“有钱走遍天下”但当真的不得了的事情来的时候,钱就像一堆废纸!人类这才慢慢承认,原来金钱不是万能的。万能的金钱不过是无能的人类一厢情愿的空梦。

鬼使神差,阿哲走进了一家偏僻的咖啡屋。那里只有一位老奶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地打着毛衣。

“您、您好……”阿哲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老奶奶听到他说话,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的头发白得像雪一样,沧桑的面颊上如同涟漪般**漾着一圈圈的波纹。不过她的眼睛很慈善,这样的一双眼睛会让任何人都放松戒备。她是一个老人,尽管实际的年龄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老。

“啊,孩子,你好啊。”她的声音这样温暖,让阿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鼻子一酸,走到老人面前坐下,开始与之攀谈。

从谈话里阿哲知道,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样安详,这原来是个可怜人。她的儿子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她的配偶也先她一步走向极乐,她安静地等待和他们重逢的日子。可能是因为思念太过波涛汹涌,愁苦于是加速了发鬓的苍白。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儿子。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是让我感到欣慰。”老奶奶边勾着手里的织针,边和阿哲讲道,“你是你母亲的镜子,在你身上,你的母亲能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愉快时光。将来你也会皱纹满面,但透过你年老的窗户,你将看见自己黄金时代的景象。这就是人生,短短才十几年。所以一定要珍惜,一定要精打细算、无怨无悔地度过。”

“您可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阿哲说。

“任何母亲在别人的儿子眼里都是伟大的,而任何的儿子在自己母亲的眼里都是天使。”老人说着,眼里闪着泪花。

“我丢下我的母亲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我要去寻我爱的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顺?”阿哲问她。

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如果我是你,也会和你做相同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手里比划着毛衣袖子的长度。那只袖子的胳膊比她自己的要长出一大截,这肯定不是织给自己的毛衣。

“只是,”老人继续说,“有时候我们不该忘了,世上最爱自己的女人其实并不只有一个。”

老人边说着,边还在认真地打着毛衣。她一针一线都格外仔细,那双日夜被泪水淹没地早已模糊不清的双眼根本看不清针孔。为此,她只能用她粗糙的手摸索着。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勾勒地飞快,就好像生怕打得慢了,她的儿子就会没有厚衣服熬过这个冬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