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灵猴三目 天狐九尾
?来的时候寻寻觅觅，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出去的时候则方便多了，一路疾飞，莫问很快就冲出了内泽，回到了大王村。
随便借了一间房子换了件新衣服，仪容整理完毕后莫问便御剑飞上了大王村高空。
“向东的古道……就是这条了！”莫问喃喃道，随即沿着那条古道飞了过去，大约三个时辰后，他便在这古道上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材苗条，活力四射的妙龄少女，一位白发长须，手执布幔的古稀老人。
“小环丫头，周老前辈！”莫问看都不看远远掉在两人身后的野狗道人，缓缓落了下来，“可算追到你们了。”
“你来作什么？”周一仙一捋胡子，“若是找我算命的话……看在咱们俩相熟的份上，算你九两。怎么样？很划算吧。”
“爷爷！你怎么没个正行！”小环狠狠拉了周一仙一把，“莫大哥，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等一个人而已。”莫问笑的很神秘。“此间事了，我也懒得回青云，就先和你们一起走吧。”
“古怪的小家伙，能御剑行空却偏偏走路。”周一仙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跑来这儿遭罪。”
“嗯，那这一路就麻烦莫大哥了。”小环仿佛没听到周一仙的话一般。
“客气了。”莫问挥手，“我跟不了你们多久的。”
第二天中午。
古道旁荒亭中。
“哎呦呦，累死我了。”周一仙一屁股坐在了亭子里，大声抱怨道，“世风日下啊，年轻人看我拿着这沉重的布幡也不来搭把手。”
“周老前辈真希望我帮您拿一下？”莫问坏笑，“晚辈会让它变轻的。”
“你怎知道这里面有银子？”周一仙面色一变，“难道你和那野狗道人一样是贪图我手上钱财？”
“不对啊，你比我有钱。”周一仙眼珠儿一转，“还是你看上我孙女儿了？想要图谋不轨？”
“爷爷！”小环满面通红，大吼一声，吓了周一仙一跳，他也发现自己说话有些不对，但拉不下老脸认错，梗起脖子强辩道：“那你说你跟着我们做、做什么……”
“前辈马上就知道了。”莫问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淡淡地道。
……
就在周一仙休息完毕，准备启程的时候，一道青光“唰”的一声落在了三人旁边，正是张小凡。
“你怎么在这里。”张小凡冲着闭目抱剑的莫问问道。小灰有气无力地趴在他主人肩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自然是等你啊。”莫问拿出了数个铜钱在手上掂着，“你是来找周老前辈问那鱼头怪人的事吧，我也正准备去南疆一趟……搭个伴儿呗？”
“那鱼怪和南疆有关系？”张小凡看向一旁的周一仙。
“咳咳。”周一仙摆起了架子，“那个可不叫鱼怪，而是南疆三十六异族之一的‘鱼人’……话说你怎么对着怪物有兴趣了？”
“那群怪物杀了我的手下。”
“一群？”周一仙皱起了眉头，“那些怪物困居南疆，而那里唯一和中原联通的道路上有三大正派之一的‘焚香谷’守卫，怎么能让这些怪物跑出一群来？”
“死亡沼泽与南疆相隔万里，异族既然都能跑到这儿，焚香谷一定出问题了！”莫问接道，“小凡，一起去看看吧。”
“也好！”张小凡祭起噬魂，“谢前辈指教了。”扫了后方的野狗一眼，飞身离去。
“老前辈，我等的人到了。”莫问御剑轻笑，“先走一步，来日再见。”
通天峰，玉清殿后殿。
“魔教那些人又抓了黄鸟？”道玄真人眉头紧锁，“十年前他们抓了夔牛……这帮邪魔外道究竟想做什么？”
摇曳的烛光下，萧逸才恭敬地立在一旁。
道玄真人沉思良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想到，这位正道巨擘轻叹一声，“那混小子还是不准备回来？”
“是的。”萧逸才回答道：“师弟说在外面游历修行会更快一些。”
“嘿，我还以为他会像我一样的……结果最后还是想那个家伙么？”道玄真人摇头，“由他去吧。”
小竹峰，望月台。
一个清丽无双的身影在这冰冷的月光之下执剑起舞，蓝光浮动，翠竹轻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陆雪琪收剑望月，迷茫的低语……
南疆。
“小凡，你那手下真的靠谱么？”莫问坐在树干上啃着苹果，“两天前就找不到记号了……还是直接跟我去焚香谷算了，在这儿转什么。”
“你去焚香谷干什么？”张小凡猛然转头，“有人！”
黑暗的夜空之中，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自二人头顶划过，向南方飞了过去。
“大半夜的……嘿嘿，有乐子看了。”莫问随手扔掉果核，“走吧？”
张小凡点了点头。
红光飞了几分钟便在一个古刹前落了下来，红芒散去，露出身形，是一位枯瘦的老人。
那个老头小心地向四周望了望，之后便走进了那间古刹。
莫问张小凡对视一眼，悄悄跟了进去。
殿中，老者和一名浑身包裹着披风鱼怪对话，老者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翻译。
【果然，掌握一门外语总有用处啊……不过他到底怎么学的，那些鱼人还会教人不成？】阴影中的莫问想起了当年学习英语的痛苦，看向那个翻译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钦佩。
“叽叽、叽……”“族长说道：这一次无功而返，反而让本族折损人手，暴露行藏，都是你们消息不准。兽神大王听说之后，已然大发脾气……”随着那鱼人“叽叽”完毕，中年人连忙翻译道。
老者面色一沉：“我们消息不准？天帝冥石难道不在死泽天帝宝库之中，只是异宝出世有异象，岂是我等能控制的？天下修者见异象云集死泽，又是我们错了？你们办事不力，却赖在我们头上，好不要脸。”
那鱼人明显能听懂人话，老者这段话刚说完，它便迫不及待地“叽叽叽”叫了起来。
“……族长说，那天帝冥石对兽神大王十分重要，此次无功而返，大王震怒，我们死了好几个族人……还请你们快快打探到那冥石落在谁手，我们好去取来献给大王。”
【放在天帝宝库里前缀就是‘天帝’了，只是那‘冥’字何解？不会是指吃了那石头的家伙都被撑爆然后下地狱去了吧。】莫问暗笑。
“好。”老者应道：“三日之内，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叽叽……”“族长答应了，三日之后，此处再会。”
那鱼人说完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儿也不给两人面子。
“什么东西，一群没礼貌的畜生！”待到鱼人远去，老者‘呸’了一口，怒骂道。
“师叔别和它们一般见识。”中年人连忙安慰。
“若不是为了谷主大计。”老者狠狠道，“要是换了上官策那老家伙来，那畜生绝对身首异处了。”
【你来也一样。】莫问暗自吐槽。
“嗷！”一声厉啸响彻山中，焚香谷二人随即变色。老者慌忙御剑飞去，看到的却是那鱼人被劈成两截的尸体。
半空之中，淡淡紫芒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荒山古刹。
“两位公子当真厉害啊。”大殿中阴影之内传来了女子轻柔的话语，“我能骗过吕顺，却骗不过你们呢。”
“先躲好吧，那老头儿并不是那么傻的。”莫问轻身一跃，落入阴影之中，“栽在这种地方就好笑了，妙公子。”
“鬼厉公子，奴家就这么没有魅力么？”金*瓶儿对着一旁的张小凡幽怨道。
“……”张小凡拍了拍小灰示意它安静，随即隐去了身形。
“两个无趣的男人。”金*瓶儿撇了撇嘴，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脑袋转过弯而来的吕顺重新回到了古刹，叫了两声，无人应答，老儿头想了想，便先行离去，而后杀了个回马枪，却仍是一人未见……
夜已深，古刹破败的大殿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三道身影。
张小凡看着面前风情万种的女子，首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杀那鱼人？”
“杀人偿命。”金*瓶儿轻轻撩起发丝，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魅力，“我也只是为手下报仇而已，两位公子此行也不是为此么？”
“我可不是为这个来的。”莫问也不去看着绝世尤物，“我是来旅游的，恰好和小凡搭个伴儿而已。”
“莫公子真是洒脱啊。”金*瓶儿掩嘴轻笑，“两位公子虽是挚交……但鬼厉公子始终是魔教之人，你就不怕师长怪罪么？”
“我二人要夜探焚香谷，你要来么？”张小凡开门见山道。
“鬼厉公子相邀，瓶儿自是万分愿意的。”金*瓶儿垂首，作娇羞状，“只盼公子不要像对秦无炎一般对瓶儿就好了。”
……
三天之后，焚香谷外。
这三天来任凭张小凡和金*瓶儿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无法潜入焚香谷中；莫问悠闲自在地打着酱油，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莫公子一点都不着急啊。”看着专心致志地烤着山鸡的莫问，吃了三天干粮的金*瓶儿语气自然很不好，“你就这么对待瓶儿么？”
“哼，我做的东西，你敢吃么？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往里面放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哦。”莫问无良笑道：“我是正，你是魔……嗯，至少表面是这样的，我阴你可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没风度的男人。”金*瓶儿败退。
“来，小凡。”莫问随手将烤好一半烧鸡仍给了张小凡，“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唔……”张小凡接过咬了一口，“调味不错，火候还是有些过了。”
“哎，这些年我在外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吃，却还是及不上你。”莫问一叹，“天赋的差距啊。”
张小凡僵硬的面庞微微解冻，正准备说些什么，忽而脸色一变，转头向南望去；莫问也已站起，一脸凝重。
南方，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际，异啸之声此起彼伏，宛若鬼哭。
“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纵身而起。
在莫问的先知先觉之下，两人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焚香谷的防御机制——隐藏在墙角洞穴中的土豚——一种嗅觉十分灵敏的小动物，焚香谷将其驯服之后作警戒之用。
轻轻一指将手中挣扎的土豚打晕，莫问回头道：“小凡，你那只猴子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在天地宝库把肚子吃坏了？”
“吱~”趴在张小凡肩头的小灰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张小凡有些担忧地说道，“它这一阵子都是这样……不过倒是胖了许多，兴许是久不运动，长了肥肉吧。”
“吱吱！”小灰大怒，抓住了张小凡的头发，却扯不动。
“算了。”莫问看这场景不由一笑，“趁那妖女不在，我们去焚香谷禁地玩儿一玩儿吧。”
“我早就想问了，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望着石碑上“玄火重地弟子止步”那八个大字，张小凡满心疑惑。
“嘘！”莫问便带着张小凡跑到了玄火坛之下躲了起来，然后将手指竖在了唇前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你马上就知道了。”
托金*瓶儿在焚香谷口大闹的福，李洵和“燕虹”很快出现在了玄火坛之前，然后拉走了镇守此地的上官策，莫问张小凡二人趁机进入坛中。
“焚香谷不愧是三大正道之一。”张小凡望着祭坛上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建筑感叹道：“这不比玉清殿差了啊。”
“走吧。”莫问轻轻地推开了那雄伟建筑底层朱红色的大门，“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准备好你的玄火鉴吧。”
【莫问，虽然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不过……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张小凡紧紧握住了噬魂。
空旷的的大殿，四壁房顶地面都是由赤红色的岩石构成，而在大殿正中间的空地上，一团血红色的火焰正在缓缓跳动着。
“踏踏踏踏……”两人的脚步声在这殿中格外响亮，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团火焰之时，异变突生。
赤红色的地板之上猛然浮现出了八幅图案，八副凶神图像。
空气也越来越灼热，让人焦躁不安。
“哗！”八幅凶神图像猛然射出了耀眼的红光，将两人笼入其中。
“吱吱吱吱！”一指病恹恹地趴在张小凡肩上的小灰在这红光一照之下猛然跃起，朝凶神图像所拱卫的那团火焰扑了过去。
“小灰！”感受到那火焰之中邪力非凡，张小凡连忙上前阻止，却被莫问单手拉住了。
“那猴子整天和你呆在一起，日日受噬血珠妖力影响，会怕那东西？放心吧。”莫问安慰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张小凡一把甩开了莫问的手。
“知道许多你所不知道的。”莫问随口敷衍，“看吧，你家猴子发威了。”
殿中，那跳动的火焰猛然散向四周，露出了它的本体——一块散发着诡异波动的透明晶石。
“呜呜……”八幅凶神图案迅速亮起，并开始转动，形成了一个血红的光圈。平静的大殿中渐渐卷起了呼啸的狂风，将扑过去的猴子挡了出来。
“吱吱吱吱！”小灰喷怒的尖叫着，灵动的双眼此时已然一片血红，而在它的额间，一丝丝金芒慢慢渗了出来。
“轰！”凶神图案所化的光圈猛然炸开，一个拥有血色双目，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兽撕裂了围绕着它的风柱，从阵中走了出来；而已经落地的小灰也再次飞腾而起，毫不畏惧地朝那巨兽冲了过去。
只见空中的小灰四肢舒展，就像沉睡过去了一般，就在张小凡正想去将他的伙伴拉回来之时，一道灿烂的金光自小灰额间喷出。
“三目灵猴，终于开眼了。”莫问回头，对着有些呆滞的张小凡说道：“你的猴子进化完毕了，快点把玄火鉴拿出来。”
“哦！”张小凡点了点了，从怀中掏出了那面赤红色的小镜子。
本来启动了的不完整版八凶玄火阵忽地一暗。
“嗷！”小灰怒啸，掌生锐爪，最露尖牙，本来只有半米不到的小猴子一下变成了金刚般的巨猿，就在两只巨兽正要交手的时候，那火焰巨兽猛地一怔，紧盯着张小凡手中的玄火鉴，然后缓缓消散在了空中，小灰收势不住，一下扑在了空处……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吱？”坐起来的小灰挠着脑袋环顾四周，似乎为对手的消失而困惑……巨大的猴子叉着两腿坐在地上，还挠着脑袋，这让本来精灵古怪的小灰看起来无比傻气……还有滑稽。
挠了一会儿脑袋，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对手会消失，小灰也不再管它了。只听巨猿身体“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它便又变作了那只小猴子。
“我们走吧……那天帝宝库里的东西当真不错。”莫问朝张小凡打着招呼，“不过小灰的第三只眼金光之下隐有红芒，肯定是被你那根棍子影响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么？”张小凡挡在了莫问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没恶意，但你应该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好好！”莫问举起了双手，“我们边走边说吧。”
……
“你知道这玄火鉴是怎么从焚香谷流落出来的么？”一步步踏着旋转阶梯上升，莫问问道。
“狐妖一族偷出来的。”张小凡回忆起了十年前火龙洞下那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
“我也和那两只狐狸见过面。”莫问暗叹，“知道了这玄火坛下锁着一只狐族长辈，绝世大妖。”
“你是来降妖除魔的？”张小凡面无表情，“我记得你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当然不是，焚香谷最近很不安分，给他们个教训……再加上我看李洵那家伙不顺眼。，你没意见吧”莫问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一个不断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石柱道：“喏，把玄火鉴放过去吧。”
张小凡看了莫问一眼，便解下了绑在他手臂上的玄火鉴，然后将它放在了石柱旁边石台上的凹痕之中。
片刻之后，两人上方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两人抬头，发现一块天花板缓缓挪动，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石洞。
就在石板移开的同时，殿中的温度也迅速下降，莫问甚至已经看见他呼出的水汽凝做了白雾。
“走吧。”莫问当先飞进了那个石洞，张小凡拿回了玄火鉴，随即跟上。
玄火坛第三层。
与前两层不同，这里冷的要死，地上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你们，是谁？”
莫问两人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迹，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封闭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这里的主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外人的进入。
“我们是焚香谷的弟子。”莫问胡诌道。
“焚香谷弟子？”黑暗中的声音冷笑，“什么时候正道弟子会用如此凶邪的法宝了？魔教的小家伙莫要骗……”
“魔教！”那声音猛一顿，然后猛地拔高，“除了上官策那老鬼，天下只有玄火鉴能开启这祭坛的第三层……你、你身上有玄火鉴？”
张小凡刚刚收回玄火鉴，放在怀中，并未绑在臂上，黑暗中的绝世妖物目光一扫便看到了玄火鉴露在外面那火焰一般的红丝穗。
“玄火鉴！你把小六怎么了？”随着这愤怒而又悲伤的咆哮声，黑暗空间骤然亮起了幽幽的蓝光，无数透明的冰晶凭空凝结，然后如同暴雨一般向莫问两人砸了下来。
借着这幽光，莫问和张小凡也看清了那个伏在暗黑最深处的巨大身影。
光滑洁白的皮毛在这淡淡幽光之下微微发亮，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轻轻挥舞……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狐狸。
当然要忽视它血红的双目和狰狞的面庞。
“真是美丽的生物啊。”莫问抱剑，丝毫不把这惊天动地的攻势放在眼中，“是吧，云影？”
相比毫无压力的莫问，张小凡的反应则是相当的大了……就算莫问开始给他漏了底，但张小凡还是被眼前的生物吓到了。
这个半生坎坷男子紧紧握住了陪伴他多年‘烧火棍’，涩声道：“九尾……天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