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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的信里仅写有考试的时间,并未有地点,但附带着一张手绘地图,上头没写明比例尺。玄飞拿着这张手绘图,坐在雪月楼的大堂里琢磨了半天都没给整明白,这上头画的到底是哪儿。

“时间就在三日后的中午十二点,要是不到的话,考试的名额就会被取消?”凌风念着信纸上的字,凌思旋已去滂滂隔壁的房间里睡了,其余的坛主,包括凌正、苏帛、李谦在内全都陪着楼夜雨为首的悟魂阁弟子喝得酌酊大醉,被凌风让人扛去休息了。

赵欺夏抱着小白睡在厢房里,凌一宁先前想找她的时候,听到房间传着轻轻的鼾声,就没推开门搅醒她,现在她搂着狂打哈欠的大白坐在玄飞的身畔,同样一脸不解的瞧着信纸:“我去地图来比对一下吧?”

“嗯。”玄飞摸了下衣袋,发现没烟了,就伸手问凌风那要了根,点燃后吸了口敲打着信纸说,“这张信纸上所绘制的图形看,这里,应该是条河道。”

整张手绘图的左边是小的树型标志,再偏中间一些的地方是些像是山型的标志,而在这个的右边,就是正中间的位置,是蜿蜒而下的两条曲线,确实是制图里所用来表示河流的标志。

“就算是河道,国内能像这个一样的地方不少吧?”凌风皱眉说。

光凭这简单的手绘图想要找到地点所在难度不小,而这地图的右边几乎就是左边的翻版,但两处都是山峦和树林中间是河道的地方还是不少。

“这里倒是让我想起了怒江,但也有可能是长江的某一段流域。”玄飞说着,苦笑道,“要是只是某个县城里的穿城河就难办了。”

中国怕不有几百个城市,上千个县城,每个地方都是聚水而居,穿城而过的河流多如牛毛,而更恐怖的是那些河流两旁并非都是住宅等建筑,都会有小段的地方只有山峦和树林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考试的地方。”玄飞手指按在一处画着小圆打着叉的地方。

“应该是这里。”凌风点头道。

这是唯一一次明显与其它不同的图示的地方,看着就像是标示着重要的所在。

“那里就是四圣地?”玄飞问道。

“不,四圣地仅是个通俗的说法,每七年一次的天门考核,地方都不会一样。”凌风摸着额头说,“除去大门派的推荐外,蒙堂还会出来自行寻找够资格考试的人,在找到地方后,你应该要担心一些他们。”

玄飞嗯了声点头,凌风深知玄飞现在的实力与当初那种五魂齐修的状态差得远了,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可不见得人人都是绣花枕头,真要遇上一两个扎手的,就够玄飞受的了。

好在是四人同时得到了资格,到时候还能相互的照应一下。

“天门是以‘玄’为显学的修行门派,四大分堂每七年只会招收一名弟子,但涮下来的人同样没能吐露出四圣地的地点,可见天门的门道极深。”凌风说。

玄飞心想或者是天门弄到了孟婆汤那样能让人失忆的玩意儿,让参与考试者全都丢失了在考试时保存着的记忆,才会一点都记不起考试地点。

而更有可能天门为了保险,考试的地点每七年就会更换一次,而这张手绘图可能就是第一重的考验。

凌一宁捧着地图走出来,醉眼惺忪的李谦跟在后面,这些资料都由他保管,要不将他唤醒,实难找得到这些地图。

“这张手绘图也太笼统了吧?”

不用李谦来惊讶,在场的人都清楚。

玄飞倒是想起名列道家七真之一悟魂阁应当也有具备推荐资格,就问道:“你为什么不推荐楼夜雨去试一试?”

“七年前我都亲自试过了,都没通过,何况是他。”凌风苦涩的说道。

难怪他会知道得那样详细了,原来他也是喝过孟婆汤的人。

看着玄飞疑惑的眼神,凌风说:“我脑中唯一的记忆就是我参加过考试,并未考过,其余的就一点都记不清了。”

恐怕凌风连喝下孟婆汤的记忆都不存在,而他仅是因为什么都记不得而推断出的这些问题。

“倒不知天门使用的是什么手段。”玄飞摸着下巴说。

依他的风水术修为想要让人失忆还是有可能的,但仅是失去指定的一段记忆的话,那就有些难度了,但要按玄飞心中所想的法子去做的话,天门每回考试恐怕要耗费的资源就太过吓人了。

那说明天门用的是别的法子,那就让玄飞对天门的门道极为的感兴趣。

凌风现在的实力是可以看见的,要说苏帛相当于两个半楼夜雨的话,他就相当于三个半,只比当时发狂的宋子雄弱一些而已,七年前的凌风就算实力打个折扣,相差也不会太远。

他当时就没能考过,要推荐楼夜雨去,那近乎是送死了。

“天门不单是修行界的泰山北斗,还是最神秘的门派,我不想楼夜雨去碰那个硬钉子,”说着,凌风掀开道袍,就见他左乳下直到肚脐处有着一深暗红色的剑伤。

“这应该是去四圣地时留下的,我去之前并未受伤,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留下了这样的伤口。”凌风感叹道,“要是再多一分的话,只怕我就回不来了。”

从这伤口玄飞倒是能推测出一些东西。

首先,天门的考试极端的凶险,有送命的可能;其次,天门的救护措施还算是不错,要不然依凌风这样的伤势,只要迟得一两刻,就有可能把命给送掉了。

但这些猜测都无法从凌风的口中印证了。

“传闻每个通过考试的弟子无不是才华横溢之辈,”凌风苦笑道,“就连我都比不上他们。”

凌风的话中带着些酸涩,这也难怪,毕竟是道家七真之一的修行门派的掌门,谁知却连天门的四圣地考试都无法通过。

可想而知这天门弟子的实力会强到什么地步。

这更增加了玄飞的担忧:“你要不等着我们回来再去找那个天门教习。”

还未通过考核的弟子都强横到这样的地步,可想而知那位教习的实力会是怎样。

凌风轻笑道:“当年未能通过四圣地考核有我轻敌的因素在,现在我早已今非昔比,再加上思旋母亲的蛊术,就算是天门的堂主,我都未必会怕他三分。”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光是二十四之前施展出的身法,恐怕就要略强于凌风,这也是玄飞惊愕的地方之一,老爷子当年一点都没提到天门,不知是怎地一回事了。

要高看一线的话,堂主应当至少是修到三魂至四魂之间的地步,长老恐怕就要是四魂到五魂了,掌门的话,实力可能与玄飞未失去魂气前相当,或者要胜出一筹。

和天门的人接触过,做出这样的估计,更让玄飞苦涩。

当初要是不吃那千年人参娃,去天门将定魂珠抢来,何要费这般的周折。

但除去修行人都会修的魂气一道外,天门是以‘玄’为教旨的修行门派,这意味着天门在阴阳、术数、风水一道上同样有不菲的造诣。

具体怎样,还得要通过四圣地的考核才能了解。

“找到了,是沂阳附近的深山里。”李谦拍着地图兴奋的说。

沂阳?在山东吗?印象中山东好像并没有这样险恶的所在,而地图上瞧好像也找不到相应的地点。

李谦指着手中的那份山东省分县市地图册,翻到平邑沂阳那一页,又将手绘图整个旋转90度,放在沂阳的县城地图上,一对比。

还真和李谦说的一样,真是沂阳。

沂阳是山东省平邑县的一处小城镇,那里远离都市人烟喧哗,是整个山东难得的一处原始森林地带,就算是地图上城镇,也几乎是小得可怜。

恐怕连广东、浙江的一个大型的住宅小区都比不上。

一条穿镇而过的小道,两旁是农民的自建房和政府机构,除此之外都全是家田和野地。

那条在镇子后穿过的河叫沂河,看地图册上的说明,沂河的水位还不浅,两旁都是山谷深林,正和那张手绘图里画的一模一样。

“既然找到了,那明天就先赶到沂阳再说。”玄飞拿着手绘图对比了下,记下那叉号所在的地方,想了想,还是将地图给收了起来。

“明早我也要带着思旋去湘西了,”凌风感慨道,“十年了,没想到还是要回去找她。”

玄飞听他好像还不愿意去找凌思旋的母亲似的,就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不愿意去找,只是爷们的面子搁不下来,算了,不说了,回房睡觉。”凌风抓起桌上剩下的特供烟,唱着苏三起调往楼下的厢房走去。

“折腾了半宿,又有点饿了,李谦,把厨子唤起来,做两道菜。”玄飞说完就看到大白原本还在打着呼的,一下耳朵就竖起来了,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下好笑的拍了下它的脑袋:“狗东西,就知道吃。”

大白憨笑两声扑到玄飞的大腿上,前爪就搭在了饭桌上,已经做好了吃宵夜的准备。

吃过宵夜玄飞就在大堂里搭了几张凳子睡着了,凌一宁想叫他回房去睡,他是懒得走了,就抱着大白睡在这里。

凌一宁自然不可能像他一样的洒脱,跑到房里睡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凌风就带着凌思旋往湘西赶,玄飞把山神帮的事安排了一下,打人的事交给苏帛负责,一般的事务就交给火凤凰和滂滂。

他还特地叮嘱了滂滂一下:“我好不容易积攒占家财,你可别又给挥霍了啊,记住不?”

滂滂满脸通红,她倒是想跟着玄飞一干人去四圣地来着,但她又没资格,去了那肯定还没到边上就给打道回府了。

“记住了。”滂滂鼓着腮梆子说。

“记住那就行了,那我走了。”

隔了半晌,玄飞指着袖子说,“放开吧?”

“哦。”滂滂才回过神来,忙把玄飞的袖子给松开。

雪月楼外停着两辆摩托车,玄飞跨上去后,给站在门口一排的高手们挥手:“都回去吧,不用送了。”

说完,他跟凌正狂轰油门,冲山下奔去。

隔了好一会儿,木清风才拍着胸口说:“总算是走了。”

白子松赞同的点头。

火凤凰长出了口气,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侍候着玄飞可绝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楼夜雨斜眼瞥过这些如释重负的坛主们,同情的摇了摇头。

而玄飞这时正在摩托车上哼着小曲:“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外地民工操你妈,哎啦伊罗嘿罗嘿,哎啦伊罗嘿罗嘿……”

赵欺夏先是一愣,接着被这粗俗的小调给逗乐了。

而凌正则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凌一宁满脸羞红的把头搁在了玄飞的肩膀上,小白、小白乐呵呵的抬起前爪拍着手附和着。

这两个牲口光靠后爪站在两辆摩托车的仪表盘上,硬是摔不下去。

好不容易才到了山脚下,玄飞洋洋自得的问:“唱得怎么样?”

凌一宁憋了半天才说:“没走调。”

小白、大白乐在地上乱打着滚。

李谦早为他们半夜里就喊来了出租车,坐上直接到桦甸再转火车就行了。

到桦甸的时候,由于出租车司机有意绕远路,硬是弄了个天黑,赵欺夏一落车就没给他好眼色,这司机大哥还以为这满车的老小妇孺好欺负,刚才瞎咧咧了两句,就被赵欺夏一巴掌拍到车窗上贴着去了。

赵欺夏是没修过魂气,只能靠着香在修行界行走,可她练过武,一般像这位司机一样瘦干巴的家伙,来二三十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司机恼怒难挡还想去叫同个车队的人,被凌正一掌把整个汽车引擎打成饼干给吓懵了。

“大,大哥,钱,钱我不要了。”

凌正冷眼瞥了他下,才冷哼一声,跟着玄飞后头走向火车站。

“爸,这样弄的话,他不是亏死了?他也没那么大的罪过吧?”凌一宁好心的说。

“车有保险的,保险公司会赔给他,没事。”凌正慈蔼的说了,就抢过去排队买票。

虽然都八点了,这排队的人还跟超市打特价一样的,都从售票大厅排到外头的广场上绕了个弯了。

“不是春运啊,也不是国庆,五一,今天人怎么这样多?”玄飞不解的说。

他话音未落,旁边就凑头过来个理着平头的小青年,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的黄牙:“兄弟是要去哪儿?我这有票。”

玄飞是社会底层里打混过的,哪能不清楚这是黄牛,立时就没好气的挥手说:“给老子滚一边切,别站在这里碍眼。”

黄牙先愣了下,接着就卷袖子,这买卖不成仁义在,不买票就买票,不能人身攻击啊。

“喂,哥儿们,本来是想好声好语卖你几张票,帮你个忙,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他妈的,你清楚这是谁的地盘不?”黄牙越说越激动,拳头就差点举到玄飞的脸上了,口水更是一股脑的乱飞。

在凌一宁背包里藏着的大白登时拉开拉链,探出个脑袋,呼呼的叫了两声。

玄飞本想骂还他,听到大白的叫声,反而怔了下。

黄牙也是一愣,他这种城市人哪见过雪兔王,眼睛瞬间一亮,指着凌一宁的背包就说:“好啊,还敢走私珍稀动物,我看你们是不想活的了,弟兄们。”

这附近倒腾车票的黄牛全都冲了过来,数一数怕不是二三十人之多,个个都是穿着老土的小青年,中间偶尔有两三个中年人的脸孔,都是那种在田地里耕了半辈子田,现在跑来城市里发财的货色。

凌正往这边瞧了眼,玄飞冲他一摆手,示意不用他过来。

“那个娘儿们走私国家保护动物,给我上。”黄牙在这些黄牛里还有点地位,一声令下,就有两个小青年越众而出,想要去拉凌一宁。

这些人不单想要教训玄飞一顿,还想把那没见过的长得跟兔子差不离的珍稀动物弄到手,更想把凌一宁跟赵欺夏给弄到手。

这些人虽在火车站打混日子久了,但何时见过这等美色。

不用玄飞说话,凌一宁怎会束手就擒,她略微一侧身使劲,那两个小青年就给撞得飞到了人群中,一下撞到了十七八个人。

那黄牙吓了一大跳,立时想要张嘴大喊,把铁路派出所的人叫过来。

就当他想要张嘴的时候,一只像钢铁一样硬的手掌抓在了他的咽喉上,就看玄飞一脸冷寒的盯着他:“你要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远一点。”

说完,玄飞手一振,黄牙的下颌给弄得脱了下来。

他又惊又怕呼喊着同伴就走,有几个还想要找玄飞碴的,都被他拉着跑开了。

“妈的,黄牛也想调戏你,真他妈的瞎了狗眼了。”玄飞骂了声,就看铁路公安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