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芊芊赌赢了,赖皮是回来了,只不过多带了个傅玦。

看到来人,冯芊芊花容失色,忙不迭狡辩:“傅大人,我只是在惩戒不听话的家奴,你可千万别误会!”

“冯姑娘的事,不必跟我解释。”傅玦只是淡淡扫她一眼,而后朝灵玺伸出手,“还跪着做什么,练功夫?”

孰远孰近,显而易见。

灵玺早知道他要来,因而并不惊讶,反倒看他身上那件官服看得出神——她亲手补过的,当然认得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像傅玦这种官服穿坏一件扔一件的有钱人,竟然愿意穿打过补丁的衣服。难不成真像小九说的,开始节俭了?

直到傅玦走近了她才回过神来,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可是跪得太久腿都麻了,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正巧被傅玦扶住了腰。

两人这姿势,任谁看起来都有些暧昧。

傅玦察觉后连忙收回了手,眼神不自然地别开,喉结滚了滚。

看着冯芊芊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妒恨,灵玺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

但冯芊芊可不管这些,在她看来,傅玦就是放着她这个高门贵女不要,反倒跟一个婢女眉来眼去,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堂堂相国府嫡出的二小姐,就算不如大姐得宠,但也是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她能看上傅玦是他不知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傅玦竟对她这么冷淡,简直瞎了狗眼!

冯芊芊摆出千金小姐的高姿态,冷着脸道:“傅大人连我相国府家事都要管,未免太不将我父亲放在眼里了吧?”

“冯相国谦恭谨行,自然令人尊敬。”傅玦看向街上张扬的护卫,还有地上那条家法鞭,“冯姑娘行事,倒是与相国大人不同。”

冯芊芊面露难堪,没有人知道,这是她心中的隐痛。

自出生起,她说话行走都比别的婴儿晚,更比不上自幼早慧的长姐和长兄,稍微长大一些,她更是相貌学识女工都不如长姐,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她不是相国和夫人的孩子。

直到几年前,她开始模仿长姐的妆容和穿着,这样的声音才小了下去,可这仍是她心里的一道坎,永远都跨不过去。

看着围过来议论纷纷的百姓,她倍感屈辱,恶狠狠道:“傅大人,你这番羞辱,芊芊记下了!”

然后直接甩袖离去,留下一众护卫面面相觑。

赖皮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护在灵玺身前,朝那些护卫凶巴巴地呲牙。

灵玺有些疑惑地仔细打量它,身体纤瘦小巧,火红的毛又长又厚,毛茸茸的大尾巴足有身体的三分之二那么长,看起来手感就很好,尖尖的嘴巴细长的眼睛,三角形的耳朵直立在头顶上。

像狗,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灵玺把它抱起来,戳了戳它的小肚子,“赖皮,你长得这么奇怪,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啊?查无此狗吗?”

傅玦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不是狗,是狐狸。”

平日看着古灵精怪的,怎么突然傻了起来,赖皮的长相都在很努力证明自己的品种了,还能觉得它是狗,也是傻得怪好玩的。

“狐狸?”灵玺张大了嘴,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狐狸原来长这样?”

“你没见过?”傅玦微讶地挑了挑眉。

狐狸在大铮国并不少见,就算不是每只都能长得像赖皮这么漂亮,但大概形态都是差不多的。

灵玺比他更惊讶,原主没见过狐狸倒也正常,可为什么她本身曾在丛林中度过相当长的岁月,却也不记得狐狸长什么样?

可明明在她的印象中,她是见过狐狸的,可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一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这太不正常了。

灵玺手指轻颤,总觉得很多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

强压住心中的惊疑,她巧笑着看向傅玦,“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之前说答应我的事,就当抵消了吧。”

“一码归一码,不必抵消。”傅玦公事公办道。

“那正巧,我现在就有事麻烦傅大人。”

对上她希冀的目光,傅玦挑眉,“何事?”

灵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怀中的赖皮,“我可以把它送去镇抚司养吗?”

“镇抚司守备极严,养活物的话,怕是会误伤了它。”傅玦正色道。

灵玺垂下眼眸,鸦黑的睫毛像扇子似的耷拉下来,让人无端升起一股怜惜。

傅玦莫名就心软了,“本官可以将它养在家里,如果你放心的话。”

“可以吗?”灵玺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初春的阳光照在冰面上,剔透又温柔。对上她那双眼,总让人觉得整个世间都明媚了起来。

傅玦不自然地错开视线,薄唇微抿,不明显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灵玺把赖皮塞进傅玦怀里,“赖皮就拜托你了。”

感受到那柔弱无骨手指无意划过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傅玦浑身紧绷,转移话题道:“查无此狗是何品种?我怎么从未听过?”

“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难不成这全天下的事你都知道?”灵玺胡诌八扯道,“查无此狗就是一种在感很弱的狗,等下次遇见了我指给你看。”

没想到傅玦竟然还信了,看着他满脸严肃地点头,灵玺偷笑,莫不是个憨憨吧?

岂不知,憨憨的注意力也压根没在狗上。

傅玦抱着赖皮亲自送灵玺回家,看到相国府的大门,他就不禁想起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冯家千金。

等灵玺进门后,他将赖皮交给隐藏在暗处的手下,也踏进了相国府。

比起他被冯相国亲自迎接的待遇,灵玺那边显然没这么好运,刚一进白鹭苑就被两个粗使婆子按住了。

冯芊芊亲自拿着鞭子出来,抽在地上啪啪作响,“今天能看到本小姐丢脸,你很高兴是不是?怎么,背后有傅玦给你撑腰,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违抗本小姐的命令?!”

她眼神阴鸷地挑起灵玺的下巴,“是这张脸蛋儿对吧?你以为借着这张狐媚脸勾引到傅玦,就能一步登天做人上人了?好得很!”

“来人!把这贱婢的脸给我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