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意?”灵玺挑眉,勾起一抹轻飘飘的笑,“你为师妹鞠躬尽瘁,却处处以本座的名义做事,就不怕小七误会你不够真心实意?”

她看似十分贴心地道:“放心,本座这么疼爱你,自然不会让她有误会你的机会,从今往后,你大可都以自己的名义体贴师妹,本座绝不会责怪于你。”

她脸上的笑容太真,真得让楚鹤玄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师尊,你还在生弟子的气吗?”

“本座为何要生你的气?”灵玺睨他一眼,不解地问。

楚鹤玄眼眸微垂,情真意切地悔过:“七师妹打碎了师祖的遗物,是她的错,弟子不该以死相逼,请求您原谅她的。”

他本以为,灵玺看到他这副模样,就会心疼他原谅他,毕竟她可是连句重话都不忍心对他说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灵玺只是淡淡颔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鹤玄呐,你最近怎么总是犯错?”

楚鹤玄傻眼了。

还没等他想出该如何回答,就听灵玺又继续道:“身为我天游峰的大师兄,你当事事以身作则而不是以身试法。好在你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哪做得不对,自行去领罚吧!”

“师父?!”楚鹤玄这下彻底不淡定了,整个人几乎是从地上弹起,三两步冲到了灵玺面前,眼神受伤,“师父,你怎可这般对我?”

然而看到他这副模样,灵玺却只觉得讽刺。

从前原主让他叫师父,他不叫,口口声声说着“怕师弟师妹们觉得师尊厚此薄彼,弟子还是跟大家一样叫师尊吧”,端得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如今灵玺不再对他特殊,他反倒凑上来巴巴地喊师父了。

有些人呐,果然就是天生犯贱。

灵玺睨他一眼,淡漠开口:“你还是跟大家一样叫师尊吧,省得你师弟师妹们觉得本座厚此薄彼。”

楚鹤玄觉得这话熟悉,很快就回忆起来,这是当初自己怕昙儿误会,故意找的借口,以此来改换称呼。

如今在听到这个说法,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偏偏灵玺还嫌不够似的,转头温柔似水地对云玦说:“你是小师弟,师兄师姐们都得让着你,倒不必忌讳这个,叫师父就行。”

云玦抿了抿唇,左脸颊竟然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是,师父。”

灵玺愈发觉得他可爱,伸出手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下巴,“乖。”

看到这一幕,楚鹤玄彻底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之间,运足了灵力伸手把云玦推开。

云玦本就是外门弟子,再加上天赋不佳,压根没习得什么法术,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推?

只见他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朝墙上撞去,真要撞上,只怕会要了他半条命。

灵玺眼睛猛地眯起,足尖一点飞至他身后,手臂轻勾就将他拦腰锁住,缓和了他被攻击时承受的灵力,平稳落地。

转过头,她神色骤冷,“当着本座的面戕害师弟,楚鹤玄,你好大的胆!”

对上她这样冷酷的眼神,楚鹤玄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自从遇到昙儿之后,他明明一直都想要和灵玺保持距离,免得被昙儿误会,可如今真发现自己在灵玺心中并非独一无二时,却愤怒得难以自抑,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代替了自己的丑男人撕碎。

“师父,你说过的……除了我,你不会让任何人这么叫你的。”他声音凄凉,脊背都弯了下去,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又好像被负心汉欺骗的忠贞姑娘。

灵玺却对他的难过视若无睹,先喂给云玦一颗舒经活络的丹药,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哦,我反悔了。”

“什么?”楚鹤玄再次傻眼,眼前的师尊,若非还是那张清冷精致的面孔,他快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

为什么她每次说的话,都不在他的预料当中?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灵玺啧了一声,眼神颇为不耐烦,“鹤玄呐,你是不是耳朵有什么问题?有病就赶紧去丹房抓药,年纪轻轻的,可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师父!”楚鹤玄觉得既耻辱又难过,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一样,语气越发焦急起来。

然而灵玺却没了再跟他掰扯的兴致,摆了摆手,“行了,沁心草的事,这次本座不与你计较,但对师弟动手的事却绝对不容姑息,出去领罚吧。”

“那他呢?”楚鹤玄直勾勾地看着云玦,心中的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云玦要贴身伺候本座,自然是要留下的。”灵玺措辞犀利,“你就是对别人的事操心太多,才会自己错漏百出,修仙之人应先修心,你若连这都做不到,就趁早下了天游峰,爱哪去哪去。”

天游峰上只有两个长老亲传弟子,加上云玦才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楚鹤玄,剩下的全都是内门弟子。

让楚鹤玄下天游峰,就相当于将他逐出师门了,不可谓不严重。

楚鹤玄从她眼睛里看得真切,她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恐吓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意识到这一点,他打心里开始发冷,一直冷到了脊梁骨,冷得他生生打了个颤。

他隐约间明白,眼前的灵玺,再不是那个容他随意放肆的灵玺了。

莫大的惶恐占据了他的内心,可他却不敢发泄出来,只能低眉顺眼地应承:“弟子知错,日后定潜心悔改,不负师尊教诲。”

“去吧。”灵玺只是扬了扬下巴,看都没看他,却始终拉着云玦的手腕,并带云玦往内室走去。

那里,曾经除了灵玺,只有他才能进。

楚鹤玄不甘地看着这一幕,他不信灵玺真的不在意他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比不上一个才认识半天的丑八怪?

可他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宜纠缠,只最后深深地看了灵玺一眼,退出了静室。

听到关门声,云玦连忙抽回了手,惹得灵玺抬眼看他,“做什么?”

“他走了。”云玦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灵玺轻笑,“他走不走,和我拉着你有什么关系?”

看他低头不语的模样,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气他,才故意和你亲密的吧?”